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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顧郎迅筆馳蛟螭!顧郎迅筆追日輪!顧郎迅筆走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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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杳把綁着鐵蒺藜防滑的鞋子甩脫在殿外,擡腿邁入萬壽堂中時,四周一片鴉雀無聲,監考官面前書案上的刻香那截香灰将落未落。

青杳顧不得許多,擡起手指着刻香對要來阻攔她的助教說:“刻香香灰未落,我不算遲到!”

年輕的助教用眼神向監考請求示下。

留着山羊胡須的監考官皺眉:“考場重地,不得高聲語!”

青杳低頭認錯,監考官看了一眼刻香,揮手讓她入座。

助教把青杳引到座位上去,萬壽堂擺着上百張書案,所有人都在埋頭沙沙寫字,無人在意晚來的她。

青杳的座位在靠門邊的角落,不僅離殿中生着的火盆最遠,這門年久失修,犄角旮旯有一道大口子,呼呼的北風直往殿裡吹,第一道就吹在青杳的後背上。不過青杳剛才一路跑來,不僅一點兒都不冷,還微微有點發汗的意思,她顧不得座位位置的優劣,助教已經把四聯試卷擺在她面前的書案上。

青杳手腳麻利地從書包中拿出筆墨來,又解開試卷的系帶,将那卷軸展開,一邊搓搓被凍得冰涼的手,一邊埋頭開始審題。

作答時間是一個時辰,四大張考卷,哪怕不過腦子,單是在每道題下面寫字,這時間就已經夠緊張的了,更何況,青杳還在外面被平白耽誤了将近一刻鐘。而且女學考試,素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在規定時間内無法答完考題,無論卷面寫得多麼精彩,都要算作不合格。青杳心下了然此時此刻也是這樣的規矩——若是答不完試卷,這第一輪筆試就得被刷下去。

青杳沒有急着提筆蘸墨,而是雙手合十,指尖輕輕抵在鼻尖和人中處,一邊細細看題,一邊慢慢地把呼吸調節得細緩綿長的,剛才因疾走亂跳着的一顆心也歸于沉穩。四張試卷的卷面難度是階梯度上升的,第一、二聯最簡單,俱是填空與問答,内容基本上出自《列女傳》、《女誡》、《女訓》、《閨範》等著作當中的内容,青杳恍惚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時考女學的自己和現下考女學師的自己仿佛跨時空地融合了,俱都坐在這張書案前,望着的都是這千百年來對女子未變過的規訓與教導。第三聯的考題範圍就要更複雜、艱深和廣博些,不僅有經史子集的内容,還涉及唐律疏議中的法條,基本的算學,甚至還有市井常識,比如大米多少錢一斤,蠶一年吐絲幾次之類前後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青杳目光迅速滑過卷面,腦子裡已經炒菜般熱熱鬧鬧地烹制起答案,提筆前,她擡頭看了一眼刻香,隻剩下半個時辰多點的時間了。

青杳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被自己擺在右手邊的那兩支筆,一支翠綠竹青杆的,一支檀香紅木杆的,前者是羅戟素日愛重的,後者是青杳自己平日用慣了的。那一刻,青杳心中生出一股後怕,又湧上一股慶幸。

怕的是,自己怎麼敢隻帶一支筆就出門;

幸的是,羅戟如天降神兵一般又給自己送來了一支。

青杳将第一、二聯試卷鋪在書案上,用鎮紙壓好,左手提起那支翠綠竹青杆的兼毫,右手拈過那支檀香紅木杆的狼毫,又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将硯台往中間挪了挪,保證左右兩手到硯台的距離是一樣的後,雙手執筆,飽蘸濃墨,左右雙開,同時下筆!

青杳雖然兩隻手都會寫字,但向來是換着用,隻保證不斷墨、不停頓而已,就在此刻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一心二用、左右開弓。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青杳隻覺得自己此刻靈台清明,眼睛看到試題的那一刻,答案就從腦子裡生發出來,自然而然地順着臂膀流淌到手指上去,又通過筆鋒落在卷面上,一題接一題,竟是都無需停頓,一氣呵成地答完!

青杳隻覺得自己身邊坐着一個羅戟,似是他的手在握着自己的左臂,兩個人在一起作答,下筆的輕重力道、答題的速度頻率、卷面的筆迹都是一模一樣,與其說是有如神助,青杳更相信是羅戟真的把他的文運借給了自己。

青杳把答完的第一、第二聯放在書案的左上角晾幹墨迹,随即開始作答第三聯,仍是雙手同時開工,左右雙手從卷面上最中間的兩道題開始寫起,左手一路往西,右手一路往東,作答上一道的時候,眼珠已經迅捷地看下一道題,争分奪秒,連換氣都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已經成為考場上的一道奇景。先是一名巡殿的助教發現坐在角落裡的那名考生居然雙手執筆仍能迅筆如飛,心生好奇地走過去觀看,一看可好,沒想到這考生不僅能夠一心二用同時作答,而且胸有成竹,文不加點,而且所作答案俱是正确,心下感到訝異,立刻悄悄地指給本場監考官,監考官畢竟年長穩重些,攔住了其他巡場想湊過來看新鮮的助教們,但監考官也引以為異,派了一個助教去請負責主理本次招考女學師的總考官萬年縣主來。

青杳埋首作答,對身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待順利答完第三聯的試卷時,青杳打了個寒顫,剛才跑進殿來時身上的薄汗早已消盡,此刻身後門縫裡擠進來的風勁吹,青杳身上雖然穿着棉袍,但是離火盆太遠,寒意便絲絲湧入體内,凍得青杳瑟瑟發抖,肋骨顫顫。她握了握拳,搓了搓手,鼓勵自己再堅持一下。青杳擡起頭看了一眼監考官書案上的刻香,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不到三刻鐘的時間。

這一擡頭,還看到了站在監考官身邊的萬年縣主李真如海,她此刻也正在用奪人聲勢的犀利目光看着自己。青杳無意與她眼神交流,低下頭去看那最難作答的第四聯試卷,上面隻有一道策論題目。

我看本朝之女學當如何。

剛才坐下來第一眼看到這道題目時青杳心中就有些惴惴,因為她摸不準策題人的意圖。

青杳雖然是個隻上了兩年女學的肄業生,但是在校時的考試成績一貫優異,得益于她一直很清楚每場考試、每張考卷、每道考題背後策題人的意圖,也就是這道題究竟要考什麼。用策題人的視角而非考生的視角去答題,自然事半功倍,無往而不利。

可是眼下這道題真的讓青杳犯難了,提筆千鈞卻不知如何起手。

說白了,青杳不知道這套題的意圖是讓考生務虛還是務實。

務虛有務虛的答法——輕飄飄,軟綿綿,吹喇叭,唱贊歌。

務實有務實的答法——揮尖刀,破肌理,剜膿瘡,刮毒骨。

青杳握着筆,心中腦海天人交戰。

自己若務虛,可如果策題人想看到的是真正有利于女學革新的想法怎麼辦?

自己若務實,可如果策題人想看到的隻是貞靜淑徳、不道惡語的閨範之辭怎麼辦?

青杳隻能選一條路走,選錯了,就相當于浪費了這個機會,而機會還會不會再來?什麼時候來?青杳全無把握。

她是把這一次當做今生回女學唯一的一次機會來把握的。

唱贊歌自然更安全、更穩妥。以青杳的筆力和在長安月旦中錘煉出來的策論清議技巧,隻在最後一段蜻蜓點水、點到即止地寫幾句弊端與不足,也足以應付了事了,自己通過筆試,進入下一輪的概率幾乎是九成九。

若要通篇說些真話的話,結局難料啊……

可女學若還是自己當年的那個女學,那個出身決定一切、那個無異于培養身份尊貴的瘦馬的課程設置的女學、那個結業以後仍然隻有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一條路可走的女學……當真是她顧青杳想要投身效力的女學嗎?

青杳懷念女學的那兩年時光,喜歡女學時的一切,但随着年齡漸長和閱曆加深,當年留意不到的那些弊端樁樁件件地都浮現在眼前,自己既是這個制度的得益者,又是這個制度的受害者。

有沒有辦法能夠不再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重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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