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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長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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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杳沿着圍牆繞到學宮的正門去,女學的學宮和太學的學宮原本就是門對門,中間用一條平整的青石闆路隔開來,此刻太學的學宮大門也開着,年輕蓬勃的太學生們趁着晨操都擁到門前來看熱鬧,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可是看見年輕的女子還是免不了小孩心性,争先恐後、密密匝匝地往前擠,倒叫前來趕考的準女學師們有些不好意思,三三兩兩地躲在一邊以背影示人,叫那些少年郎們既有一絲失落,又多了幾分想象。青杳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看,隻是眼角餘光斜斜觑着,好像是有那麼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兒,她心裡暗暗地快樂,然後立馬轉過身兒,也隻留下一個背影,可是笑意卻死活憋不住了,抿着嘴低着頭笑了又笑,仿佛地上有塊金子等着她撿似的。

應考女學師的女子年齡都較為成熟,青杳一眼望去,從發型服飾上就能看出基本上都是出嫁了的婦人,青杳的年歲在裡面應該算是中間的,此刻正排成兩行,以此在女學學宮門口驗明身份後領号牌準備入場應試。

青石闆路上由遠及近傳來哒哒的馬蹄聲,青杳和應試的婦人們都忍不住扭頭去看這乘車的來人,待馬車停下,車夫放下腳凳,先下來一個身着太學一身凝夜紫學官官服的男子,然後車内又跟着下來一位年輕夫人,她身着金駝色曲裾長袍,披着一領雪白的狐裘,登時襯得在場所有平民百姓着裝打扮的候考女學師們灰頭土臉毫無顔色了。

因為青杳也罩着一件雪白的兔毛披襖,在清晨微光中和那位夫人的雪白狐裘俱是白得紮眼,人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把二人從頭到尾地品評比較了一番,兩位當事人也難免打了個照面,卻原來從車上下來的正是劉子淨和夏怡夫婦。

隻見劉子淨托着夏怡裹在皮手筒中的手低頭囑咐了兩句什麼,夏怡微微地點頭,夫婦二人便作别,劉子淨便往太學學宮那邊走去了,而擠在學宮門口看熱鬧的太學生們見有身穿學官官服的老師來了,也轟的一下四散跑開。女學這邊,夏怡與青杳早已撕破臉皮,眼下就連客套都不必,彼此注視确認了對方也在後雙雙挪開了視線。不同的是,青杳仍要把凍得冷冰冰的雙手裹入披襖的袖中取暖,而劉府恐怕是早就打點過,立刻有身着宮裝的老嬷嬷迎出來,噓寒問暖地替她拎着文具匣,虛扶着她迎進了學宮。

隊伍裡立刻就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讨論聲。

“瞧見了嗎?那位就是劉翰林府上的少奶奶,聽說從前就是女學生的,而且還是長安城一百零八坊中上千個平民女子裡考中女學的人才。”

人群中發出低低的羨豔之聲。

“剛才送她來的那位年輕英俊的大人就是劉翰林嗎?”

“那是劉翰林的兒子,也是進士及第的出身,眼下在太學任職,這樣的家世背景,要不了多久就要高升的,前途無量!”

又是一片歆羨之色。

“哼,那又怎麼樣?還不過就是個側室,能不能扶正還兩說呢。”

這一點不和諧音很快被其他的冷嘲熱諷給遮蓋壓制住,換來幾句“酸葡萄”的諷刺,青杳面無表情地随着隊伍向前挪動,盡量讓自己不受這些外界的困擾。

領了号牌,衆人被分成五人一組,每組由一個身着宮裝的老嬷嬷帶入學宮正門左右兩邊的幾間耳房檢查是否有夾帶作弊的行為。

耳房中早已準備好一排五張矮桌,考生進去後先按照吩咐将自己的文具從包袋、箱匣中取出放在桌上以備檢查,除了筆墨之外,任何東西都不得帶進考場。檢查文具的是臨時抽調來的太學助教們,他們查驗夾帶的經驗豐富,打手一掂量筆杆硯台,便知有沒有貓膩,跟青杳一組的一名考生就因為在筆杆中藏了小抄被直接帶離學宮。助教們的動作敏捷、安靜而輕盈,基本上隻消一掂、一摸、一抖,就可以基本上排除夾帶的可能性,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極其優雅,青杳看在眼裡不啻為某種舞蹈一樣的表演,優雅、簡潔、克制。她不由得想到未來某一天自己當上了女學師,也會是用這樣一套動作來檢查考生們的文具,這個小小的暢想令她心悅不已。

助教們檢查完文具就魚貫而出,去下一間耳房繼續工作,而與此同時會進來五位身着宮裝的老嬷嬷,各個都在四五十歲如許的年紀,不苟言笑,眼角眉梢都是染遍深宮風霜的嚴厲神色。在老嬷嬷的一聲令下,考生要開始脫衣服進行搜身查驗。

屋子裡都是女人,而且是例行公事,也由不得誰扭捏,且幾人都是作婦人打扮,也不似豆蔻少女那般害羞,人人從外罩的披襖開始一件件寬衣解帶,查驗得十分嚴格,一定要脫到不着寸縷,甚至連發髻發辮都要解開給老嬷嬷查看钗環中是否有夾帶。

青杳小時候考女學就經曆過這樣一遭,早有心理準備,再加上在女學中的學年考試也是這樣嚴格的查驗,因此是早已司空見慣。她出門時不僅用最便宜易得的荊钗束發,就連裙袍也選了簡單寬松、穿脫方便的款式,一切不求美麗,但求便捷,而且顧慮着穿厚重的棉襖棉褲伏案坐久了不舒适容易腿麻,特地穿了那日在洪泰峰别苑中洪夫人贈與的青黛色裙袍,刨去這裙袍和洪府侍女們穿得顔色款式一樣以外,實在是一條頂頂不錯的直裾長袍,厚實的棉布放量寬,裡面裹着新棉花的夾袍,平整壓實的走線配上腰封和束口的窄袖,幹起活來相當方便,再披上兔毛披襖,輕便又暖和。青杳根據老嬷嬷的指示脫掉長袍,又解開貼身的裡衣和亵褲,最後要連裹着胸脯的抱腹肚兜都要摘下,赤條條地站直溜,等待查驗。

老嬷嬷們也手熟,想是在宮中早已做慣了這一套的檢查,從頭開始,沿着頸、肩、前胸、後背、腰腹、臀部往下,一寸一寸扪過肌理,哪怕連腋下、雙股内側和足心也都不放過,生怕考生在身體某處提前抄寫了文字,因此檢查得十分仔細。

與青杳同組有位活潑性子的考生被老嬷嬷的手渾身撫摸個遍,笑說:“恐怕選貴妃娘娘也不過如此了!”

她這話惹得屋中幾人都微微笑了,撫平了些許彼此裸裎相待的尴尬,卻又在老嬷嬷的呵斥下立刻收回了笑聲。

最後一項,是青杳過去沒經曆過的,也讓她活活長了見識。

老嬷嬷們先讓考生們蹲下身子做如廁狀,然後在每個人面前都撚了一簇鼻煙,幾人都不解何意,先後連連打噴嚏,一時房中“阿嚏”之聲不斷,待噴嚏聲止住,老嬷嬷們才近身前來檢查考生們的身下。

一開始大家都莫名其妙不解其意,随着第一個人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後,随後幾人也都露出了一絲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諱莫如深的表情。

青杳才意識到,剛才此舉,是為了檢查□□是否有夾帶的。

這一項檢查完畢,考生們便可穿上衣服正式入場候考了,但是當青杳伸手去拿衣服的時候,手腕被一個川字紋很重的老嬷嬷打開了。

“你等着。”

老嬷嬷色厲内荏的神色和冷冰冰的語氣令青杳感到不解,但是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和自己同組的考生均以穿好衣裳整理好儀容離開後,老嬷嬷依然盯着光着身子的青杳,絲毫沒有讓她穿衣離去的意思。

青杳這一組已經是比較靠後入場的了,後面沒有人再進這間屋子,她心中默默算着離開考發卷的辰時正已經很近了,可是屋子裡隻有她和老嬷嬷大眼瞪小眼地對峙着。

寒冬臘月,房中并沒有生火盆取暖,老嬷嬷身穿綴着皮毛領子的披襖,雙手籠在袖中,鼻孔中尚且呼出白色的寒氣,青杳就那麼光溜溜一個人凍着,不多時整個人就簌簌地抖起來,雞皮疙瘩從手臂到肩背一片一片地生出來,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着。

“嬷嬷,距離開考已不多時,若無别的指教,恕民婦需要入場候考了。”

青杳伸出去抓衣服的手再一次被老嬷嬷“啪”地打開。

“你急什麼!老身還沒查完呢!”

看那老嬷嬷一臉橫肉的樣子,青杳的聲音雖然是顫抖着,但是怒火卻已由心口生發出來,語氣也強硬起來:“那就請嬷嬷繼續檢查,民婦無不配合,隻要不耽誤了考試就成!”

老嬷嬷甩了青杳一個白眼,鼻孔裡冷哼一聲,慢悠悠地将籠在袖中的雙手抽出,又慢悠悠地伸向青杳脫下來放在矮桌上的衣服,她用指尖一件一件提起青杳貼身的衣褲,擰着眉,獰笑着,拎起一件,輕蔑地看青杳一眼,細細地捋一遍,然後像扔髒東西一般、砸野狗似的将衣服甩到青杳的胸口前。

這無異于羞辱的眼神和舉動讓青杳的眼淚憋在眼眶中随時都有可能迸出,可她拼命咬牙忍耐着,絕不肯示弱給人看。

此時此刻,青杳心中才确認,自己被這樣對待,是有人暗中授意這個老嬷嬷故意給自己使絆子了。

大考當前,青杳決定無論如何忍下這口氣,她撿起地上的衣衫,在那老嬷嬷的目光下一件一件地穿上,明明穿衣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卻有了淩辱的意味。

待束好了腰封,青杳側過身子用袖子抹了一下忍不住迸出眼眶的眼淚,此時學宮的銅鐘撞出悠遠綿長的嗡嗡聲,這伴随着青杳整個求學生涯的銅鐘梵音,在這個清晨聽來格外親切,也格外急迫。

這是發卷的信号,青杳顧不得許多,左手拎起兔毛披襖,右手卷起裝着筆墨的書包就要往門外沖,可是卻被身後的老嬷嬷一把攥住了上臂,老嬷嬷的手指仿佛鷹爪牢牢嵌進青杳穿着棉袍的皮肉,捏得她生疼。

雖然穿上了衣服,但是青杳說話的聲音還在發抖,她盡量讓自己上下牙不打顫,忍着怒意和羞辱感問:“又怎麼了!”

老嬷嬷二話沒說把青杳手中的披襖和書包奪過,披襖丢在一邊,将書包中的筆盒和硯台一股腦兒地倒在矮桌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筆盒是木制的,硯台也是結實耐用的石硯,都不是什麼名貴易碎的東西,倒不怕摔,隻是青杳現在心急如焚,這個考試機會對她而言屬實來之不易,她怎能甘心就這樣被小人厮擾,讓自己一直以來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付之東流?

青杳拽住老嬷嬷的袖口,指節上使了力氣:“您要查可以,可您要是查不出什麼來,耽誤了朝廷選拔女學師的大事,這要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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