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數一千個數，”楊骎蹲下來看着青杳的眼睛，低聲又把他剛才的話跟青杳重複了一遍，“一邊數一邊想想看一會兒夜宵吃什麼，等我這邊完事了，咱們就去。”

說完他伸出手，非常輕柔地拍了拍青杳的臉頰，然後握住她的手捂住她的耳朵。

幾乎是楊骎剛一轉身，甚至還沒有繞到屏風的前面去，青杳就把捂住耳朵的雙手拿下來了，也絕不肯閉上她那雙視力還算不錯的眼睛，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耳聰目明的警醒狀态，尤其在這種時候。

楊骎回到小茶幾旁邊在碧秋雲對面坐下，現在顧青杳在他的背後了，他感到很安心，他簡直無法細想自己剛才怎麼就敢把她和碧秋雲單獨放在一塊，那種後怕幾乎讓他當場失态，但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碧秋雲笑着問：“楊大人跟我有什麼話是不能給顧娘子聽見的呢？”

“不清白的話。”

碧秋雲聽了楊骎的回答笑意更盛了：“楊大人這說的是哪裡話，我跟您什麼時候不清白了？”

說完，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傷感地補充了一句：“論不清白，隻有我對你，沒有你對我。顧娘子應該是想聽的，也該讓她聽見。”

躲在屏風後的青杳聽着他們說雲裡霧裡的話，莫名其妙地還牽扯到了自己，不知該作何反應。

“從前你都叫我楊公子，”碧秋雲的傷感情緒似乎也傳染給了楊骎，“什麼時候改叫大人了？我不喜歡别人叫我作大人，顯得道貌岸然的。”

碧秋雲苦笑一聲：“時移世易，人往哪走，變成什麼樣，其實都不由自己決定。”

“是嗎？”楊骎把濤濤的手镯放到茶幾上，推到碧秋雲的面前，“我現在給你個自己決定的機會。告訴我，剛才宴飲中途的時候你上哪兒去了？你帶着顧青杳上哪兒去了！”

碧秋雲看了看茶幾上的金手镯，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但是楊骎已經逐漸失去耐心，替她把該說的話說出來：“上摘星閣的露台上吹風去了？抱月樓裡裡外外被我的人明裡暗裡箍得像個鐵桶一樣，我就納悶刺客是怎麼從天而降的，原來是你上露台給開的門。”

“看來大人已經都想明白前因後果是怎麼回事了，那就不用我再多贅言了吧。”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為什麼和徐相合作？為什麼背叛我？”

碧秋雲沒有回答，隻是抱過一旁的琵琶，低眉續手續續彈，一邊彈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你想不到你的外甥女現在就在攬月閣吧？”

楊骎臉色鐵青，碧秋雲在明着威脅他。

“今夜攬月閣會徹夜笙歌，一共要演奏四十二首曲子，全部的曲名和順序隻有我知道，現在已經彈完了二十八首，你猜剩下的十四首裡邊，哪一首會成為安瀾公主的安魂曲呢？”

楊骎毫不意外碧秋雲和她的同夥是有暗号的，這暗号就是攬月閣一刻不停歇的樂曲，碧秋雲和她的同夥約定好，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隻要彈到那首曲子，對方都會下手殺了濤濤這個人質。”

碧秋雲莞爾一笑，又問了一遍：“你猜是哪一首呢？”

楊骎幾乎是瞬間暴起撲向了碧秋雲，但是碧秋雲卻把琵琶一扔，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長一短的一對鴛鴦刀，楊骎赤手空拳，隻能随手抄起青杳剛才解悶時用來碼棋子的棋盤來擋，碧秋雲鴛刀一揮就把棋盤劈成兩半，若非楊骎閃躲得快早已挂了彩。

“楊大人，做個選擇吧，”碧秋雲語氣輕松，面含笑意，“你的外甥女和你後面的那位，你來選，活一個，我碧秋雲說話算話。”

青杳躲在屏風後面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和打鬥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方才意識到，楊骎為什麼讓她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大概是他早就預料到要與碧秋雲有這樣一番交手和對峙，青杳看見了聽到了也隻會心驚肉跳罷了。

碧秋雲讓楊骎在濤濤和青杳之間做個選擇，這就像是讓他在左肋和右肋之間選半扇一樣，這讓他怎麼選？！

“誰他媽跟你談條件！”

楊骎爆出一句髒話，赤手空拳地向着碧秋雲的鴛鴦刀迎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