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看似禮貌,但口吻卻不似剛才的親昵,隐隐帶有警告的意味。
俞長川氣急,今晚真是精彩,一個婚姻裡的背叛者教育他夫妻之道,一個離經叛道者教育他處世之道。
這個世界可真夠癫狂的。
他不屑地看着沈确,緩緩說道:“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我做事了?上一輩的恩怨不假,但姜梨身為姜月晚的女兒,既享受了她母親做情人給她帶來的優渥生活,那她就不是無辜的。而且,直接報複在姜梨身上,姜月晚才會更痛!”
沈确看着俞長川,眼底的冷漠讓他心慌,于是嘗試再次開口勸道:“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就不能……”
俞長川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決斷:“不能什麼?我不能放過她,也不會放過她!”
随後,擡手看了一眼腕表,似乎有些不耐煩,再開口,聲音卻已恢複到之前吊兒郎當的調子,無關痛癢地說道:“蘇禾快回國了吧?”
沈确臉色大變。
俞長川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怎麼,她不知道?”
再開口時,聲音平靜無波,讓人捉摸不透:“我的報複,都是小打小鬧,掀不起多大的風浪。要折磨姜梨,還得靠你,沈小公子!”
沈确眼角微垂,近乎喃喃自語地說道:“我從未想過娶别人,我愛姜梨,我一定會娶她的。”
俞長川冷笑,一個庶子,哪裡來的底氣敢拒絕跟蘇家的聯姻!
眼裡的眸光愈發瘋狂:“不過,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把她養在外面就是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坐擁齊人之福了。奧,不對,蘇家能不能同意你在外面養個戲子還真不好說,你得去努力争取一下。”
沈确胸腔起伏,聲音惱怒:“姜梨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侮辱她!”
俞長川毫不在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與她的母親,殊途同歸!”
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
阿啟看到俞長川面色不悅地走來,趕緊打開車門。
剛才看到俞董的車駛離,他知道,今晚俞長川是不會回俞家大宅了,于是,便打算直接前往俞長川位于奧森世紀的公寓。
剛駛出停車場不久,俞長川突然冷冷地開口道:“去北山香墅。”
阿啟一愣,但也沒有多問,利落掉頭。
今天沈确沒帶司機,他親自開車,送姜梨母女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語。
鑒于姜月晚也在車上,姜梨沒有多問。
車子抵達北山香墅,沈确目送母女倆進門,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聽到姜梨喊他名字。
他駐足回望,姜梨像個大白兔一樣,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巨大的蘋果。
轉眼間就撲進他的懷裡,在溫柔的月光下,更顯得肌膚勝雪,這張臉,他看了這麼多年,愛意卻從未消減。
姜梨眨着眼睛,滿臉柔情地看着他說道:“送你一個蘋果,我洗得特别幹淨。”
像一個等待誇獎的孩子,姜梨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沈确伸手接過,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笑意染上嘴角:“謝謝。”
她知道他不高興,她大約能猜出緣由,今晚在良辰美景,他跟俞長川的交流應該并不愉快,不過,無非就是俞長川并不打算放過她而已。
其實,她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
俞長川要報複就報複,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她退圈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可以回歸自己的專業,她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媽媽。
于是,輕聲安慰道:“不要為我的事情煩心好嗎?我不想你不開心,不然,我也會難過的。”
沈确伸手摟住姜梨,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他覺得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結果卻是徒勞。
他想了很多辦法,可結果卻都不盡如人意,他不知道如何跟姜梨開口,隻能一味地拖延,企圖粉飾太平。
今晚俞長川的一番話,直接撕開了他的僞裝,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聲音低啞,卻又莫名強勢,伏在姜梨耳邊:“綿綿,我們回西子灣,我想要你,現在就要。”
姜梨覺得沈确不太對勁,似乎不單單是因為她的事情,于是,試探性地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沈确沉默着,沒有說話,隻是把她往懷裡摟得更緊了一些。
姜梨沒再繼續追問,兩人靜靜地擁抱在一起。
遠處傳來零星的爆竹聲,春節的氛圍越來越濃,一朵煙花在暗夜裡綻放,天空霎時絢爛,隻是短暫。
姜梨緩緩開口:“我媽媽今晚看到了俞長川,我得去跟她解釋。”
沈确歎息一聲,低頭吻她,神情溫柔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