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到達天湖公寓時,桃子正對着窗外的海景傷春悲秋。
姜梨最近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面對媒體的追問,公司也一直保持緘默。
隻是這不同尋常的沉默,更引得大衆紛紛好奇側目。
畢竟,這樣清晰的石錘,根本容不得狡辯。
沈确畢竟是圈外人,所以,鋪天蓋地的輿論全沖着姜梨去了。
那些不懷好意的猜測看得桃子怒火中燒,她按照林華的吩咐,盡量不讓姜梨接觸到這些負面的報道。
姜月晚那邊,姜梨親自做的安撫。
看着一臉淡然的姜梨,桃子微微錯愕,她知道姜梨一向冷靜自持,但是,戀情突然曝光于大衆眼前,對于女明星而言,風險不是一般地大。
關鍵,沈小公子失聯了。
她不敢妄自揣測,隻是内心隐隐擔憂。
看到沈确的那一刻,她差點沒認出來,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沈确整個人的狀态居然比身處輿論旋渦的姜梨還要差勁。
滿臉憔悴,疲憊不堪。
桃子跟姜梨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公寓。
随着桃子的離開,沈确對着姜梨輕喚出聲:“綿綿,過來。”
明明隻是幾天未見,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那麼明顯的痛苦與滄桑,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段時間,沈确的痛苦不比她少。
他們兩人,終究還是走向了分離。
她緩緩走到沈确面前,沈确已經控制不住情緒,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姜梨的肩膀及腰身,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面,手背青筋隐隐凸顯。
姜梨能感覺到脖頸被眼淚打濕,她的心也跟着一點點往下墜。
沈确的話語破碎,聲音哽咽:“綿綿,你會不會恨我?我說過要娶你,可到頭來,終究要違背這個誓言,他們都逼我,他們拿我媽媽逼我,我該怎麼辦?”
姜梨隻覺得喉嚨酸澀,她強忍着情緒,想要撫慰他此刻的悲傷。
她都懂,她理解他。
她伸出手輕撫他的後背,就像曾經她經常做的那樣,溫柔而又堅定:“沒關系的,沈确,我可以接受的,我真的可以接受。”
沈确怔住,明知不可能,卻還是生出了一絲希冀,他滿臉淚痕看着姜梨,聲音微不可聞:“你可以接受什麼?”
“我可以接受分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也從來沒有後悔愛過你,隻是,我們隻能走到這裡。”
沈确慌亂地搖頭:“連你也要逼我嗎?我不要分手。”
姜梨垂眸,長睫被眼淚打濕,強忍着内心的酸澀,緩緩說道:“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不分手能怎麼辦。”
沈确臉色煞白,他說不出話來。
姜梨擡眸看着眼前這個她愛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他說不出口。
所以,即便再不舍,她也要做正确的決定。
“沈确,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們好聚好散,我沒有辦法選擇我的出身,但是,别對我這麼殘忍,别把我推到那麼不堪的一個位置上。”
沈确顫抖地說道:“你不要我了嗎?”
姜梨淚眼蒙眬:“是你先不要我的。”
沈确心中一痛,伸手握住姜梨的胳膊,還未來得及辯解,姜梨卻開口道:“你曾經說過,西子灣是我們的家,難道你要讓它變成囚禁我的牢籠?”
沈确語無倫次地解釋:“綿綿,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囚禁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她看着沈确,眼裡全是哀傷:“私生女這三個字,我背負了這麼多年,如果可以,我甯願自己從未出生,我不能允許自己的孩子将來也是這樣的身份。”
沈确心頭一滞,他不僅明白,更是感同身受,他何嘗不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眼下,他沒得選。
一邊是媽媽,一邊是姜梨,不管怎麼選擇,于他而言都是剝皮抽筋般的疼痛。
可是,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愛了這麼多年的人,他要如何放手。
姜梨滿身疲憊,從她知道沈确是沈家小公子的那一刻,她就清楚的知道,他們的這段感情注定充滿艱難險阻。
家族給了他身份和體面,他就要承擔責任和義務,這個道理,姜梨明白,沈确亦明白。
她曾經無數次悄悄預演過兩人的分離,甚至做好了随時抽身離開的準備。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深,她一度産生了錯覺,也許,他們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可錯覺終究是錯覺。
姜梨穩了穩心神,輕聲開口道:“沈确,我們的這段感情其實很美好,能夠擁有這樣一份純粹的愛情,我們比絕大部分人都要幸運,這些就足夠了,不必強求結果,過程圓滿也是一種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