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被她身上的水汽打濕,黏膩地粘在皮膚上,讓他煩躁異常。
眼前的人兒咬着下唇,渾身顫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随手扯了一下領帶,微微垂眸,聲音沉悶,卻帶了警告的意味:“姜梨,不要惹怒我。”
姜梨不語,她何曾主動招惹過他,她的傷心痛苦,他看得夠多了,那他心裡的恨意大約也能緩解一二了吧。
她掙紮着起身想要離開,身上卻沒有力氣,又跌坐了回去。
俞長川冷眼旁觀,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地上的人兒還在苦苦掙紮,臉頰上有一抹異樣的潮紅,隔着不遠的距離,俞長川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體溫。
大概是哭得有些狠了,不但眼眶紅彤彤的,連帶着秀氣的鼻頭也泛着微微的紅色,泳帽不知道去了哪裡,濕漉漉的頭發淩亂地披散着,整個人狼狽不堪。
俞長川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吻她……
他是這麼想的,便也這麼做了。
女孩的嘴唇豐滿柔軟,觸感溫熱,他留戀異常。
他緩緩地擡頭,等待着巴掌甩到臉上。
他等了許久,眼看着姜梨的眼神從震驚轉向平靜,她什麼也沒有做。
姜梨這會終于徹底冷靜了下來,她知道他在做什麼,更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俞長川,你就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幼稚鬼,你什麼也不知道,卻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她眼裡的嘲諷太過明顯,晃得俞長川睜不開眼睛。
這番話用盡了姜梨所有的力氣,她再也支撐不住困頓的身體,向後摔了下去。
俞長川伸手将她圈在了懷中,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小野貓,此刻因為高燒的緣故,終于收起了爪牙,乖順地任由他抱着。
滿腔的怒火在碰觸到她身體的這一刻化為烏有,他歎息了一聲,抱着她向外走去。
白色的液體順着針管緩緩輸入體内,姜梨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媽媽。
姜月晚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問道:“肚子餓不餓?媽媽給你煮了粥,我喂你吃一點好不好?”
姜梨輕輕地搖了搖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摟着姜月晚的脖子,終于哭了出來。
姜月晚心疼不已,她溫柔地撫摸姜梨的頭發,哽咽地安慰:“哭出來就好了。”
她明白女兒心裡的痛苦和委屈,這麼多年的感情,眼睜睜地看着他另娶,心裡怎能不痛。
姜梨一向懂事,這一段時間,她一直都佯裝堅強,不哭也不鬧,她生怕她憋壞了。
這會看着女兒失聲痛哭,她除了心疼,卻也安心不少。
“綿綿,你想不想換一個地方生活?你之前一直想出國繼續學習,我們現在就可以去。”
姜梨淚眼蒙眬地看向媽媽,她們現在可以離開嗎?
姜月晚伸手幫她擦拭了一下眼淚,輕聲說道“我已經跟你俞爸說過了,他同意的。”
姜梨輕輕點頭。
短短幾日内,她已經連續兩次入院了,這次還驚動了自己的媽媽,她不能再這麼折騰下去了,離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不知道俞長川會不會從中作梗。
想到這裡,她猛然想起他今天的反常舉動,于是試探性地開口道:“媽媽,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醫院的?”
“林小姐給我打了電話,又派人接了我來醫院。”
姜梨點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追問:“你來的時候見到誰了嗎?”
姜月晚想了想,回應道:“林小姐,還有桃子,不過我讓她們先回去休息了。”
姜梨疑惑:“隻有她們兩個人嗎?”
姜月晚不解,追問道:“還有其他人?”
姜梨輕輕搖頭:“我随口問問。”
姜月晚看着女兒憔悴的臉蛋,内心感慨萬千:“你先好好養養身體,之後我們就準備出國的事情。”
“好。”
……
最近一段時間,宋容内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她跟俞長川雖然已經正式訂婚,但兩人的關系始終未能更進一步。
她不是沒有私下調查過,之前俞長川去藍海灣,第二天她就找到了當值的領班,那晚隻有Arthur身邊有女伴,甚至俞長川還提早離開了。
她很确定,俞長川身邊沒有其他的女人。
可是他的敷衍實在太過明顯。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一時竟沒有任何眉目。
前幾日,沈蘇兩家的婚宴,她作為未婚妻原本是陪他一同出席的,可是直到宴席結束俞長川都沒有露面。
期間,她不止一次地聯系他,回應她的隻有冰冷的語音提示。
事後,面對她的追問,他的回答隻有簡短的兩個字“有事”,其他便再不肯透露。
那是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次争吵,其實,他們并沒有真的吵起來,俞長川對她是極有風度的,她滿心的委屈無法宣之于口。
那一刻,她恨死了他的風度。
自那之後,兩人陷入冷戰。
宋容有屬于她的驕傲,她沒有辦法一直妥協,哪怕她再喜歡他。
而俞長川的腦海裡卻一直回蕩着姜梨對她說過的話,“幼稚鬼”“自以為是”,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覺得他吻她是故意報複她,還是意有所指?
他還沒有找她詢問清楚,倒是得到了她要退圈出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