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許久,未置一詞。
姜梨在工作室裡見到了阿文。
才幾天未見,眼前的人兒瘦了一大圈。
阿文在心底默默感慨,好好的一對璧人,怎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好在姜梨整個人的狀态看着還算不錯。
阿文将一杯白開水放到她的面前,“知道你不愛喝其他的。”
“謝謝。”
“準備得怎樣了?”
姜梨笑得溫婉:“基本差不多了,其他的等出去後再置辦。”
阿文拍拍她的手背,認真叮囑:“好好學習,早點回來。”
姜梨沉默地點頭。
“你上次的手稿我看過了,一眼驚豔,可以直接拿來制作成衣了。”
姜梨笑了笑:“非常榮幸得到你的誇贊。”
阿文沖她撇撇嘴:“我是認真的,在設計上你是真的有天賦。”
姜梨不置可否,她的天賦大概率源自遺傳。
在沒有遇到俞爸前,媽媽就是靠着幫别人裁剪衣服來養活她的。
即便當時母女二人生活困頓,但姜月晚會利用邊角料給她做好看的小裙子,她身上的衣服永遠都是幹淨整潔的。
阿文斟酌了一下,輕聲問道:“什麼時候走?”
“最近幾天。”
阿文感慨:“我整不了傷感的離别贈言,但是,我會很想你的,想得厲害了我就自己飛去看你。”
隻是還未等姜梨感動,林華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姜梨沉默地聽着,眼裡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來,她就知道,一切不會這麼容易。
阿文好奇:“怎麼了?”
姜梨自嘲道:“沒什麼,也許不需要你不遠萬裡去看望我了。”
Le中心的頂層,俞長川看着監控影像裡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她坐在接待室的沙發上,脊背挺直,已經等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其實長得很好看。
他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她的場景。
那時候,他出國在即,父母的關系徹底破裂,他看着母親傷心欲絕的眼神,内心氣憤不已。
他沒費什麼力氣就弄到了那對母女的地址,揣了一把美工刀就找上了門。
中午時分,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他躲在别墅的院牆外向裡面望去,庭院裡隻有一個小女孩,大概八九歲的光景,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在蕩秋千。
看到他躲在院牆外,不驚也不懼,沖着他笑得一臉天真。見他一直不走,甚至拿着身旁的水果熱情地跑過來詢問他:“哥哥,你要吃嗎?”
她笑起來臉頰有兩個淺淺的梨窩,很是可愛。
他在她的笑容裡敗下陣來,什麼都沒做,轉身離開了。
後來,他便出國了,很多年沒有再回來過。
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那個小女孩。
不久之後,沈家多了一個小公子。
這個圈子裡,幾乎藏不住任何辛秘,對于沈确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但隻要沈家肯認,就不會有人去深究他的生母究竟是誰。
那一刻,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蕩秋千的小女孩,他隐隐期待,如果,她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那個女人道德敗壞,教不好孩子。
但是,他可以。
他會把她帶在身邊,他會好好地教導她,她會健康地長大,她會樂觀開朗,正直善良。
直到從自己母親手中看到了那份DNA的檢測報告,最終證實這個小女孩跟他的父親确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他内心竟然湧起了一陣失落感。
現在看來,這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在國外的時候,他曾經碰到過出差的沈遇,提起他的弟弟,沈遇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他随意地問了一句:“沈确怎麼沒跟你一塊過來呢?”
沈遇頓了頓:“他陪女朋友遊歐洲去了。”
他調侃道:“年紀小小,倒是先交往女朋友了。”
沈遇笑的無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在一起好多年了,倆人第一次異國,正是痛苦的時候。”
他好奇問了一句:“誰家的姑娘?”
沈遇眼神閃躲,敷衍道:“普通人家的姑娘。”
他愣了一瞬,笑得爽朗:“看來是真愛無疑了。”
直到回國遇到跟沈确在一起的姜梨,他才明白,當時的沈遇為何會是那樣的反應。
他接近她,就是為了報複。
隻是後來,他已經分不清楚是想要報複她,還是想要她。
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接待室裡的人兒耐心十足,絲毫未挪動一下位置。
他伸手撥通了秘書的電話,看着她起身,跟随秘書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