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攜往場邊的高爾夫球場走去。
沈遇感慨:“俞伯伯,真沒想到您打球的技術這麼好呢!”
“随便打打,跟你們年輕人是沒法比了。”
沈遇接口道:“您太謙虛,剛您打球的那套裝備,我可看過了,典藏版Honma會津繪五星套杆,您可是絕對的資深愛好者。”
俞淮書笑了笑:“上了年紀,就容易懷舊,這套球杆還是剛認識綿綿媽媽的時候買的,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
沈遇笑容尴尬。
俞淮書不以為然:“我知道你今天是為什麼而來的,但是沈遇,人不能既要又要。”
“俞伯伯……”
俞淮書繼續說道:“我去參加婚禮,是因為我跟随安曾經的交情,他的兒子新婚大喜,作為伯伯,我應當去賀一賀。但是,綿綿雖不是我親生,卻是我用心教導過的,她喊了我十幾年俞爸,哪個當父親的能容忍自己的女兒被這麼欺負?如果不是綿綿阻攔,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那個懦弱的弟弟?”
沈遇垂頭:“這件事情确實是我們沒有處理好。”
“他們兩人已經徹底結束,俞氏與潤尚的合作也該停一停了。”
說罷,擺擺手踏上了高爾夫球車。
沈遇僵在原地,他以為,俞淮書去參加婚宴說明他并不介意,姜梨畢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可是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不僅非常介意,還為此要中斷跟潤尚之間的合作關系,就為了給這個所謂的繼女出氣。
這一切,還得從俞長川處着手。
返程的路上,俞淮書閉目養神。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姜月晚來找她的情形。
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開口求他,滿面淚痕,也隻是希望能帶女兒退圈出國。
雖然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如何隐忍的,但他對沈遇說的也确實是實話,他一直拿綿綿當親生女兒疼愛的。
後來綿綿親自過來找他,說自己已經看開了,不想逃避,會繼續工作,認真生活。
他沉思許久,默認了她的選擇。
他知道俞長川因為姜月晚的關系一直對綿綿充滿敵意,但他更知道俞長川的底線,他再怎麼混賬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太出格,出出氣也就算了。
所以,對于他的所作所為選擇了視而不見。
他私下裡關照過,隻要林華在【北辰】屹立不倒,誰也威脅不到綿綿的地位。
這就可以了。
但是,宋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俞長川是不會接受任何控制擺布的,不管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讓宋容提前認清他的本質也不是一件壞事,兩個人總不能揣着面具過一輩子。
但最近,俞長川跟那個女明星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一直裝聾作啞,該敲打的時候還是要敲打一下。
他緩緩睜開眼睛,對着司機說道:“給長川聯系一下,讓他晚上回來一趟。”
俞長川今天一天都沒騰出手去教訓姜梨,午飯的時候,他給她打了一通電話,還是桃子接聽的,隻略顯窘迫地告訴他,姜梨在睡覺。
他無奈扶額,這個姜梨,年紀不大,怎麼一天到晚睡不醒呢?
忽然想到昨晚自己的表現,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沒再說什麼便挂斷了電話。
他今晚還得回大宅一趟,他父親怕是聽到了風聲,緊趕着要教育他呢。
他不想繼續拖下去了,索性今晚直接攤牌。
老爺子的習慣十幾年如一日,但凡想開口訓人,必定研磨揮毫,循序漸進。
他也沒客氣,進門後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大咧咧地自斟自飲茶水。
俞長川耐性極好,硬是等到老爺子最後一筆落定才開口。
“您找我什麼事?”
俞淮書橫他一眼。
俞長川随意抓了一把頭發,畢竟還有求于他,稍微端正了點姿态,随意開口:“真有事?”
俞淮書說道:“年關将至,宋家要去走動一下。”
俞長川點了點頭:“節禮不是都送過去了嗎?秘書還特意将禮單拿來給您過目的,您這個年紀就已經開始健忘了嗎?不應該呀!”
俞淮書一揮手,鎮紙就飛了出去。
俞長川機敏,側頭一躲,伸手便接住了。
他握在手裡看了一眼,紫光檀魚鱗紋的鎮紙,老爺子平時寶貝得不得了,于是,毫不在意地調侃:“您悠着點,這可是一對,要是砸壞了其中一個,您不得心疼嗎。”
俞淮書直奔主題:“你有婚約在身,行事要注意分寸。宋容是你的未婚妻,你有空要多陪一陪她。”
俞長川将鎮紙握在手裡,輕輕摩挲,手感光滑細膩,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姜梨的臉龐。
他擡頭,坦然地對上俞淮書的視線:“我要退婚。”
俞淮書看了他半晌,眸色深沉:“你拿婚姻當兒戲?”
俞長川回答得一本正經:“正因為不想拿婚姻當兒戲所以才要退婚,我不喜歡宋容,我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不行。如果硬要跟她在一起,對她也是不公平的。”
俞淮書沉默,宋家不是普通的家庭,俞長川的風流韻事宋明禮不是不知道,可他從未對此說過什麼。
他知道,宋明禮絕非忍氣吞聲之輩,官場上沉浮了幾十載的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
要麼是早有應對之策,要麼是現在分身乏術。
倒并不是他們非宋家不可,商場上雖然血雨腥風,但官場更是九死一生,但是,他不能一直由着俞長川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