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意端起了酒杯:“行,那就祝你馬到功成。”
他倆的溝通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俞長川就接到了電話,俞淮書入院了。
萬幸送醫及時,他趕到時俞淮書已經做完手術送到病房了。
還是心髒的老毛病,醫生叮囑完注意事項便離開了,雖然有護工照料,俞長川還是放心不下,留下來陪護。
肖意安慰:“别擔心,手術很成功,你今晚喝了不少,别硬撐,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肖意不放心:“我在外面休息室,你需要喊我。”
俞長川沒再說什麼,他倆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這個時候,肖意自然是想幫他分擔一些,他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支持。
他看了一眼腕表,折騰到現在已經過了淩晨2點半了,俞淮書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當初為了讓他回國,俞淮書不止一次親自飛往英國,他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在跟他表演舐犢情深,借此抹掉過去的恩怨糾葛,現在想來,那時候俞淮書就已經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了。
他回國不過五年,俞淮書就已經經曆了兩次手術,畢竟當初是靠着妻家起家,導緻在後來的事業發展上嘔心瀝血,身體的損耗太大。
護士中途來檢查過,各項指标數據還算正常,俞長川稍稍放下了心,仰靠在病房的沙發上休息。
半夢半醒中,似乎聽見了俞淮書的聲音,他猛地睜開眼睛沖到了病床邊上。
老爺子并沒有清醒,大約隻是夢呓,聲音并不清晰,他屏氣凝神靠近才聽到,他喊的是—綿綿。
俞長川怔忡半晌,俞淮書說過,他一直把姜梨當成女兒看待的。
那個姑娘走了三年,他不知道他們是否聯系過,他不問,老爺子自然也不會說,父子倆相處時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他默默地握住父親的手掌,聲音朦朦胧胧,像是呓語一般:“您說,我把她找回來好不好?”
他自然沒有聽到回應,但似乎也并不需要回應,他擡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眼神笃定:“那就把她找回來吧。”
俞淮書在清晨的時候清醒了過來,俞長川第一時間感知到了,緊跟着睜開了眼睛,他靠近病床,老爺子看上去比較虛弱。
他湊近了:“老爸,感覺怎麼樣?”
俞淮書輕輕點了點頭。
“您這剛做完手術,暫時還不能吃東西,水的話也要等醫生評估後再确定是否可以适當飲用一些。”
俞淮書聲音沙啞:“好。”
俞長川有些尴尬,他們父子二人很少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時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俞淮書也是個事事要強的性格,上次手術時,他們父子二人關系正處在僵局當中,他也是事後才被通知到。
俞長川:“要不您再睡會兒?”
俞淮書緩緩開口:“今天是除夕吧?”
“是。”
“我沒事了,你去陪陪你媽媽吧,阖家團圓的日子,别讓她一個人。”
俞長川垂眸:“我媽媽知道您病了,囑咐我這幾天都要在這兒,您放心,她那邊有阿姨照顧着。”
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前,才說了幾句話就已經累極,俞淮書點了點頭:“好。”
俞長川何其機敏,他看到了父親眼裡的欲言又止,還是主動開口:“北山香墅那邊……我打過招呼了,會有人關照,您不用擔心。”
俞淮書欣慰于俞長川的妥帖,但他更知道,眼下這個看似圓滿的結果是如何得到的,這個故事裡最悲情的角色卻為此遠赴異國,恐怕今生都不會再回來。
他不是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這一年的春節,俞長川一直留在醫院,父子二人的對話超過了往常一年,倒是叫彼此都互相多了解了幾分。
俞淮書在内心感慨,年輕時工作忙,忽略了俞長川的童年,後來為了另一份責任,他又缺席了俞長川的青春期,好在俞長川争氣,沒有長歪,甚至青出于藍,他才能安心将這份家業交到他的手上。
現在唯一的遺憾便是俞長川的終身大事,說到底,他還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孫輩。
他知道問題的症結出在哪裡,但是關于姜梨,似乎成了父子二人的禁忌,說不得,提不得。
俞長川對他有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