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未見,你對我就隻有這一句話?”即便神色依舊淡淡地,但聲音裡明顯已經有了惱意。
從昨晚第一次聽到姜梨的聲音開始,他就一直處于失控的狀态,他甚至連思緒都沒有整理清楚,就一路追着她來到了遊樂場。
行動先于理智,身體反應永遠是最誠實的。
他喜歡姜梨靠近的感覺,留戀她幫他擦拭衣服的動作,即便隔着襯衣,他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
可她的神态舉止又是那樣的冷漠疏離,好像兩人之間從未有過羁絆,曾經的相處片段,隻有他一個人記在了心底。
姜梨後退了一步,給彼此留出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今天謝謝了,時間太晚了,早點回去吧。”
姜梨的抗拒異常明顯,他們才剛剛見面,她跟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生分,現在又迫不及待地趕他走。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對,當年一聲不吭就遠赴重洋的人,他還能指望從她嘴裡說出多溫暖的話?
姜梨不是傻子,今天俞長川會出現在這裡足以說明一切,他并沒有像在電梯裡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将過往就此翻過。
或許他對她還餘情未了,隻是礙于陳之瑤在場有所顧忌,又或許他對她早已斬斷情絲,隻是内心憤恨難消而忍不住靠近,但不管事實是哪一種,她都不想再跟他繼續牽扯。
沒有人可以讓她回頭。
姜梨看了一眼仔仔,坦然地對上俞常川的視線:“病床上的這個孩子是我的兒子,出國後不久,我就閃婚了,作為媽媽,我有必要跟除丈夫以外的男性保持距離,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俞長川雙手握拳,逼迫自己冷靜,他早該知道,姜梨從不留戀過去。
“說完了?”
姜梨點了點頭。
“好,那你聽清楚了,今天是我見義勇為,幫扶弱小,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急于跟我劃清界限,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會上趕着追求一個狼心狗肺,對我毫無感情的女人!”
他語氣結霜:“而且,我對已婚少婦沒有興趣!姜梨,别那麼高估自己。”
“叔叔。”還未等姜梨回答,正在輸液的仔仔已經睜開了眼睛,還沖他招了招小手。
姜梨先他一步來到了病床邊,擡手摸了摸仔仔的額頭,已經沒那麼燙手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仔仔沖着姜梨身後的俞長川伸出了小手:“抱抱。”
姜梨趕忙出聲制止:“媽媽抱。”
仔仔瞬間委屈,眼裡包淚,眼看着就要砸下來,俞長川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伸手将他從病床上抱了起來,讓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再開口時,早已沒了剛才的戾氣,連聲音都透露着溫柔:“不想躺在床上對不對?”
仔仔點了點頭。
“那我抱你睡好不好?”
仔仔乖巧地趴在俞長川的肩頭,重複了一句:“一直抱。”
俞長川心軟得一塌糊塗,大概是愛屋及烏吧,即便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也覺得可愛極了:“好,一直抱着。”
姜梨試圖扭轉局面,她摸了摸仔仔的小臉啊,柔聲哄勸:“仔仔乖,換媽媽抱好不好?現在時間太晚了,叔叔要回家了。”
仔仔沒有說話,卻摟緊了俞長川的脖頸。
俞長川摸了摸仔仔圓溜溜的小腦袋,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耳語:“别怕,叔叔不回家,你媽媽吓唬你的,我會一直抱着你。”
姜梨沉默,這個距離,她聽得清清楚楚。
俞長川變臉的速度之快讓她咋舌,可仔仔還在生病,燒也沒有完全退下來,精神依舊恹恹的,這個時候硬讓俞長川離開,她怕仔仔接受不了。
在她糾結的當口,俞長川已經抱着孩子仰靠在了一側的沙發上,還順手扯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墊在襯衣被嘔吐過的位置上,仔仔趴在他的胸口,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姜梨手足無措地杵在原地,俞長川别過眼去不再看她,但是胸口的污漬黏膩,讓他很不舒服,他掏出手機,打給了阿啟。
那邊很快接通,俞長川指了指熟睡的仔仔,示意姜梨幫他接聽。
姜梨本能地拒絕,俞長川無奈,隻得用口型說:“送衣服。”
姜梨猶豫,她知道俞長川有潔癖,穿着被仔仔吐過的衣服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最終,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對着聽筒那邊的人說道:“阿啟,我是姜梨。”
“姜梨姐?”阿啟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姜梨居然回國了,而且還跟他的老闆在一起!
不過想想也是,能用俞長川手機給他打電話的女人,除了姜梨,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還好,他今天已經把陳之瑤送走了。
姜梨自然不知道阿啟内心的千回百轉,直奔主題:“你記一下地址,待會兒給他送套衣服過來。”
阿啟趕緊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