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
姜梨擡頭,壓抑着情緒:“如果我不同意複合,你……會跟我搶仔仔嗎?”
她忽然覺得很難過,從她決定回國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俞長川緩緩放開了摟住姜梨的雙手,他從不标榜自己是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會如此惡劣,即便他沒有撫養過孩子,但他好歹帶了仔仔兩天,自然能明白姜梨把孩子教養成這樣需要付出多少心血,他怎麼可能無恥到要跟她搶孩子的地步呢?
“沒有,綿綿,我從未想過跟你搶仔仔,我怎麼會這麼做?我隻是……”
在這一刻,他覺得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他該如何向她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愛她。
自始至終,他的目的隻有一個:“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
姜梨毫不猶豫:“我不想。”
俞長川頹然地站着,眼前的這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始終不肯面對自己的内心,他對此毫無辦法。
姜梨别過眼不去看他。
無聲的沉默在寂靜的夜晚被無限放大,就在姜梨以為俞長川會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卻再次開口,那聲音像是從曠野而來,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卻又溫柔缱绻:“可是綿綿,若你真的對我毫無感情,又怎麼願意生下我的孩子?”
她應該恨他才對,他之前對她所做的種種,足夠讓她對他恨之入骨,帶着他基因的孩子,她應該光想想就會覺得惡心,可是她留下了他,還悉心教導,疼愛有加。
姜梨雙手撫上欄杆,似乎想要從那裡汲取力量,他問得這樣直白,可她卻無法給予同樣直白的答複,這件事情,她始終不夠坦蕩。
“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已經三個多月了,他會動了,我……沒有舍得。”
那一晚俞長川的失控讓她恍惚,第二天她與母親就遭到了輿論的攻擊,她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處理自己,可能也存了那麼一絲僥幸的心理,可偏偏事與願違。
她其實特别能夠理解俞長川的困惑,在這一點上,他确實應該質問她。一邊堅定地跟他分手,一邊又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這種矛盾的行為放在任何一個人的眼裡,都是“撈女”的做派,典型的既當又要。
可她是真的狠不下心來,她以為自己不會回國,自始至終,她隻當仔仔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俞長川看到姜梨伏在欄杆上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可從前她最明明最愛美甲。
他忽然有些難過,十月懷胎,她孤身一人遠在異國他鄉,還要适應這樣一個複雜的角色轉變,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他有些顫抖地開口:“綿綿,那段時間,是不是很辛苦?”
姜梨望向遠處城市的斑斓霓虹,她想起自己初到澳洲時那些低落的情緒,莫名的辛酸和委屈,大概就是懷孕後激素飙升而導緻的情緒失衡吧,她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她一直瞞着姜月晚,隻在快要生産的時候,打給了施文。
她大概一輩子都會記得,施文拖着碩大的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忽然想起了《大話西遊》裡面的一句台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踏着七彩祥雲來娶我。
而那天的施文,在她眼裡,遠勝于蓋世英雄。
她想風淡雲清的将這段過往一筆帶過,可那麼深刻的感覺,直到今天都曆曆在目,她做不到矢口否認。
俞長川的内心被心疼填滿,那麼倔強的姑娘,面對他的詢問未置一詞,隻失神地望向遠方,可想而知,那些過往到底有多麼艱辛。
其實仔細想想,他與姜梨從未有過平等的對話,更沒有過深刻的交流。
從前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把自己放到受害者的角色上,毫不掩飾對她身體的迷戀,借此發洩自己内心的欲望,卻從未跟她的靈魂契合。
姜梨被動地接受着他所謂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