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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公墓。
驕陽似火,雲卷雲舒。放眼望去,一排排的墓碑整齊地豎立在草地上,陽光灑下金色的光芒,墓碑上閃爍着斑駁的光影。
陳恕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後隔了一段距離是張期期、許蘭亭、林聽和周嘉先,幾人不遠不近地跟着,留給了他一些個人獨處的空間。
半響後,陳恕突然站住腳步,停在某塊墓碑前,他蹲下身将朋友們送與他,恭祝他新生的百合花放在了母親的墓碑前。
他滿眼眷戀、輕輕地撫摸着冰冷的墓碑,片刻後他微微一笑,聲音低沉、緩緩地絮說着生活上的事情,說着學業、學校老師、朋友以及他喜歡的女孩子。
他知道,他們都在他的身後默默看着他。
最後,陳恕隻是道:“媽媽,殺害你的兇手已經被判處立即死刑了,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一定會高興的吧!”
“媽媽,我一定會找到弟弟的,我會一直一直找下去的。”哪怕他知道其實不太可能了。
他心裡隐隐有猜測,弟弟或許早就不在了,因為超憶症……他或許是後天大腦病變才得的這個病症,但他弟弟從小就患有這個病症。
他會忘記六歲之前的一幕幕,會忘記家在哪裡,但弟弟不會,他弟弟會記得的,如果不是不在了,他相信弟弟一定會找回來的。
陳恕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母親的名字,随後他轉身走向他的朋友,“我們回去吧。我想說的都說完了。”
張期期笑着眨了眨眼睛,“唔……還沒有吧?”
陳恕擡眸:?
“阿姨肯定還不認識我們吧?陳恕,我們可以過去看看阿姨嗎?來都來了,不去見見長輩是不是有點不禮貌啊?”
許蘭亭、林聽、周嘉先也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陳恕募地笑了,“好,我帶你們過去,隻要……你們不介意就行。”
張期期、許蘭亭、林聽、周嘉先都一臉無語,張期期嘟囔道:“介意什麼啊……”
她站在墓碑上,方秀……方秀就是陳恕媽媽的名字啊,張期期正色道,“阿姨,你好,我叫張期期,是陳恕的……嗯……”
她一停頓,許蘭亭、周嘉先瞪大雙眼,不是吧?不是吧?你要在人家媽媽墓碑前宣誓主權,說自己是陳恕喜歡的人嗎?啊!!這可是早戀啊!你是想讓陳恕的媽媽掀起棺材闆教育你們一頓嗎?
“暫時先算朋友吧……以後就不一定隻是朋友了,總之,以後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放心吧。”
陳恕忍俊不禁地看着神情認真的少女,其實他剛剛就和媽媽說過了,期期……是他喜歡的女孩子。
見張期期到底還算有分寸,周嘉先松了一口氣,“阿姨你好,我是周嘉先,是陳恕的朋友,以後我們會照顧好陳恕的,你放心吧。”
“阿姨,您好,我叫林聽。以後我們大家會一起照顧好陳恕的,我們是朋友,您放心吧。”
“诶!還有我,還有我!阿姨,我叫許蘭亭!以後陳恕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一定會照顧好我的哥們的,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包在我身上!”
張期期怒目而視,“怎麼陳恕就變成你的家人了?難道……”她說着說着,不知道想到什麼,臉漸漸紅了起來,“難道不是我的家人嗎?”
“嘿~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許蘭亭臉色得意。
張期期、林聽狐疑地望向他,張期期嗡聲道:“什麼話?”
“這句話當然就是——朋友是自己選中的家人啊!”許蘭亭笑聲爽朗,“我們是朋友,所以我們也是家人啊——”
“是不是啊?陳恕!”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陳恕望着墓碑上母親的名字,眼底充滿笑意,媽媽,他們是我的朋友,也會是我的家人。他們真的很好很好……
*
走出墓園後,陳恕看了下時間,下午4點48分了。
等等!4點48分,才4點48分,他懵了一下,視線緩緩轉移到前方又蹦又跳的張期期他們身上,懵了一下午的腦袋終于清醒過來,之前被無盡情緒影響着的他現在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們高三生下午可是五點多,接近六點才放學的啊,他們幾個怎麼在這裡?怎麼4點前就跑出來了……
陳恕突然喊了一聲,“等等,你們……”
“诶?”張期期回頭,目露疑問。
許蘭亭、林聽看着他,“啊?”
“怎麼啦?”周嘉先神色自然地問道。
陳恕:……
“……你們是……也跟着我請假了嗎?”
寂靜、整個就是一片寂靜,這群在他媽媽墓碑前說會好好照顧他的人,此刻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敢看他。
“沒請假嗎?”陳恕艱難道,“你們出來的時間點應該是上課期間吧?那、你們怎麼出來的?”
這個嘛……
許蘭亭面色沉痛地走到陳恕的面前,指了指他自己大腿上的位置。
陳恕頓了頓,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好像是鞋底的印記吧,“你們……”
“沒錯!我們逃課翻牆跑出的。”許蘭亭破罐子破摔,嚷嚷道:“你能不能讓張期期減減肥,她踩在我大腿上,超重,而且她鞋子踩了泥就踩在我校褲上,我怎麼拍都拍不幹淨!”
“許蘭亭,你在胡說什麼?那個印記明明是林聽踩的。”
林聽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期期,不是我吧?”
“那就是先哥!”張期期立刻甩鍋。
“原來是先哥啊!”林聽果斷相信。
周嘉先:……
陳恕覺得頭很疼,他明明是請假的,但是這幾個人逃課溜了,鑒于他和他們焦不離孟的,新來的班主任不清楚他的具體情況,看着教室牆角那一片空位置,一定會認為他也是逃課的,甚至還騙了張“請假條”!
“你們真是……”他扶額無奈地歎了一聲。
許蘭亭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陳恕的肩膀,笑着道:“哎呀!沒關系的,反正逃都逃了。沒有逃過課、翻過牆的學生時代可是會留下遺憾的哦~”
陳恕扯了扯嘴角,“這是哪裡來的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