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看她分析從屍體上的痕迹并做出推斷,他更是發現,這位楚星然當初說想進六扇門當捕快,并不隻是說說而已,她擁有十分敏銳地洞察力,确實很有做捕快的天賦。
屍體剛送來義莊的時候,他就跟着手底下的人過來查看過。
但是當時屍體還比較“新鮮”,許多痕迹都還沒顯現出來,比如她方才所說的飾品印記,他第一次來查看的時候就并未注意到。
見識到她的能耐,蕭楚翊也不像之前那樣對她充滿不屑,與她說話的語氣都和氣了許多:“多謝楚娘子,如若不是娘子提醒,我反而遺漏了犯人右手戴有飾品這麼重要的線索。”
誰想陸思雲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小事一樁。”
查驗完屍體,陸思雲開始打量起義莊來。
義莊位于洛城西北郊區的山腳下,人迹罕至,整片地區隻隻坐落着這麼一座說大不大的義莊。四周都是一些有高有低的墳堆,有的寫有墓碑,有的卻是隻有一個墳頭,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些都是送來義莊的人,有的有姓名,我就給他們立個碑,有的人無名無家,就隻能墳塚一座。”老孫走到她的身旁,與她一起看着屋外的一座座墳墓,平淡地說。
“孫先生給孤魂一個歸屬,已經是大善了。”
“姑娘這等神人,老夫生平還是第一次見,老夫能問問姑娘芳名麼?”
陸思雲笑着向老孫作揖道:“先生謬贊,我叫楚星然,先生叫我星然就行。”
“你也别先生先生的叫我,我就是看管義莊的一個粗人,你叫我老孫就可以了。”
對于老孫這樣的性情中人,陸思雲十分欣賞。
職業沒有貴賤,就算是一份“看死人”的工作,隻要能在位置上發光發熱,同樣值得受人尊重。
從義莊出來,陸思雲便提議要去怡紅院看一看。
這話一出,又讓蕭楚翊震驚了一回:“你一個女子,要去那煙柳之地?”
來這個世界後,她聽到了太多這樣男尊女卑的話。
“你一個女子,怎能抛頭露面,應該在家足不出戶,專心侍奉自己的夫君。”
“你一個女子,怎能出入這官場之地,這不是你一個女流之輩該來的地方。”
“你一個女子,怎麼能去那些煙柳之地,這成何體統。”
……
陸思雲發現,這個世界的男人,翻來覆去就會說這麼兩句話,她都已經聽厭了。
但她還是耐着性子跟蕭楚翊解釋:“既然知道兇手是身高五尺四寸,經常出入于怡紅院的人,并且兇手有可能再次犯案,如果對象依舊是青樓女子,那麼他還是會去怡紅院尋找獵物,那邊可能還會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蕭楚翊還是有些猶豫:“但那畢竟是煙柳之地,你一個女子,去那種地方,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陸思雲終于開始不耐煩:“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磨磨唧唧。到底是體統要緊,還是查案要緊?”
蕭楚翊語塞。
“既然你這麼在意我女子的身份,我有法子。”
很快,蕭楚翊和陸思雲一起站在怡紅院的門口。
蕭楚翊忍不住看向旁邊的人,那人一身略微寬大的男裝,手持一把折紙扇,面目白皙清秀,透着一些脂粉氣,但确确實實從外表來看是一位翩翩公子。
察覺出對方在看自己,陸思雲收起折扇,對他微微作揖:“蕭公子,小生這廂有禮了。”
蕭楚翊忍俊不禁,難得的也陪她胡鬧了一回,作揖回道:“楚公子客氣。”
随後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踏進了怡紅院的大門。
怡紅院是洛城最大的青樓妓院,出過許多知名歌妓,裡面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陸思雲其實還挺想來一趟這樣的煙柳之地,想看看與她在電視裡看到的是否一緻。現在真的站在青樓内,她覺得其實跟他們那邊的夜店也沒什麼區别,隻不過就是屋内擺設古典别緻了一些,音樂複古了一些罷了。
他們倆一進門,老鸨便非常有眼力見地迎了過來:“兩位公子,裡邊請。彩兒,快給這邊的兩位公子上酒水和甜點。”
随即,在一堆女子的簇擁之下,他們迷迷糊糊地就拉倒了一個八角矮桌邊落座。
很快,桌上擺滿了各種小吃和酒,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缭亂。
陸思雲心想,難怪許多男人都愛來這煙柳之地,并且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這誰進來一通這般操作不迷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