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洛城百姓都習慣前往靈招寺上香祈福,這已經成為當地人的一個習俗。
陸思雲一大清早就來到怡紅院,為今日與周世傑的約會做準備。
宋晏初一整個早上,神色都十分凝重。
見他這幅模樣,陸思雲忍不住就想逗他:“夫君你現在可是在緊張?”
聽了她的話,宋晏初轉過頭看向她反問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一會她要面對的,可是連續殺害三人的殺人犯!
陸思雲的臉上真的沒有任何懼怕之色,相反的,她竟然十分放松。
她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起果盆裡的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含糊地說:“夫君放心,今日他一定不會對我動手的。”
“你為何如此笃定?”
“周世傑現在要做的事,便是對我百依百順,讓我放下對他的戒心并且喜歡上他,他又怎麼會急着殺我呢?”
“可他畢竟……”
“夫君,”陸思雲打斷他:“你不要再跟我強調他是殺人犯這件事,我今日需表現出對他約我去靈招寺的欣喜,你老提醒我這件事,不是影響我的發揮麼?萬一我在他面前穿幫了,豈不是更危險?”
言之有理,宋晏初不再多言,但是心中的焦慮緊張卻絲毫未減。
一切安排妥當,巳時時分,周世傑準時來到怡紅院接方婉兒。
“婉兒娘子,久等了。”
“周公子客氣了,我們走吧。”
陸思雲上了周家的馬車,宋晏初立刻下令讓手下的人尾随其後。
今日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天氣特别好,非常适合出遊,前往靈招寺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陸思雲在周世傑的攙扶下,順着人流來到内殿上香。
上完香,兩人随後一起到靈招寺旁的花園内散步。
“婉兒娘子僅用短短數日就成為洛城最有名的歌姬,名聲響徹整個宣國。今日周某有幸能約得婉兒娘子來這靈招寺上香祈福,實在是三生有幸。”
“周公子謬贊。婉兒相較之前的幾位頭牌姐姐來,還差得甚遠。”
陸思雲故意提起前幾位受害人,目的就想試探一下周世傑,看他會作何反應。
沒想到此人當真是滴水不漏,表情上完全沒有任何松動的迹象。
“婉兒娘子不必妄自菲薄,您才貌出衆,并不輸給任何娘子。”
陸思雲佯裝哀傷地說:“我來怡紅院時間尚短,對那幾位姐姐知曉甚少,但我聽怡紅院裡打雜的侍女們說,她們也曾是名震四方名妓,但是為何會落得如此慘的下場。周公子,婉兒害怕自己也會變得跟她們一樣的結局。”
說到傷心處,陸思雲便忍不住落淚。
美人落淚,能有幾個男子把持得住。
周世傑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婉兒娘子切莫太過擔憂,娘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僞裝成掃地憎的宋晏初,看到自己媳婦兒的手被别的男子握在手中,怒不可歇但又不敢有所動作,就怕打草驚蛇。隻能将怒氣全都發洩在手裡掃帚上。
地上的塵土全都被他掃了起來,一時間四周全是揚起的灰塵。
陸思雲下意識地皺眉捂住口鼻。
她擡眼看向那邊,心想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僧連掃個地都不會。待她看清那位掃地僧是宋晏初的時候,卻有些忍俊不禁。
好在她捂住了半張臉,并沒有讓周世傑發現她正在抑制不住地發笑。
周世傑怒視地看了一眼這位不識趣的掃地僧,柔聲對陸思雲說:“婉兒娘子,我們再去那邊走走吧。”
陸思雲點頭應允。
轉身之際,她瞟了一眼不遠處那位掃地僧,看到他眼中全是怒氣,心中頗有些幸災樂禍。
周志傑将陸思雲送回怡紅院後,便自行離開。
目送周家的馬車離開,陸思雲才敢放松下來,不顧形象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僵硬了一天的身子骨。
等她回到樓上包廂,宋晏初已經換下掃地僧的衣服,坐在屋裡悠閑地喝着茶。
見到他,陸思雲就想到方才他那身僧侶打扮,還有那氣急敗壞地掃着地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見到她笑,宋晏初原本就不怎麼愉悅的心情越發陰霾。
“今日毫無所獲,不知夫人是在高興什麼?”
陸思雲走到他旁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也不算毫無收獲。”
“此話怎講?”
“方才我與周世傑在公園内散步的時候,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了那三位受害人。”
“那他有何反應?”
“他沒有任何反應。”
聽了她的話,宋晏初立刻給了她一記白眼:“你方才說有收獲,這就是收獲?”
“夫君别急呀,且聽我慢慢給你分析。我向他提起三位受害人,他沒有任何反應,恰巧是最好的反應,說明他做賊心虛。”
見他一臉不解地看着自己,陸思雲繼續說:“一般正常之人,說起這三件案子,或多或少都會發出一些感歎,或是惋惜。可是他卻對此未發表任何一句話,甚至沒有同我提起有關這三位受害人的隻字片語。這樣的行為,反而是屬于反常的。”
“所以呢,你覺得他下一次是否會對你動手?”
“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在門口他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他對我說‘希望下次還能有這個榮幸邀請婉兒娘子來在下府上一聚。’。也許這個‘下次’不會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