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趴在屍體上痛哭的男子突然站起來,對着宋晏初怒吼道。
“高侍郎,此案尚未查清,這樣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兵部侍郎高啟連惡狠狠地看着他們二人:“今日在場所有人都前言目睹楚星然坐在我夫人旁邊,滿身是血。你到現在還說此案尚未定論?大理寺居然就是這樣草菅人命的嗎?”
宋晏初能理解他失去夫人之痛,所以并不打算與他計較:“高侍郎,此案關乎我夫人的清白,我一定會徹查清楚。”
随後他走到楚越面前,向他作揖道:“嶽父大人稍安勿躁,我相信星然定是被誣陷的,我一定會找出真兇,替她洗清嫌疑。”
楚越看着他,最後隻能歎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方才晚宴開席之前,也聽到别的女眷對女兒的非議,心中甚為惱怒。
但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見宋晏初鐵青着一張臉走出去,然後去旁邊女眷席位的門口,說出了一番維護自己女兒的話。
如今女兒深陷命案之中,所有人都覺得她就是兇手,但宋晏初卻從始至終都相信楚星然是被冤枉的。
他雖然心系女兒安危,但見到女婿這般維護信任她,楚越還是安心不少。
宋晏楚原本打算親自去诏獄,一來是擔心陸琛對楚星然用刑逼供,擔心她受到傷害。二來是想聽一聽楚星然的口供,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
卻不想高啟連情緒失控,見他要走,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他:“宋晏初,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别想離開這裡。你若打算就這麼算了,我立刻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高愛卿這是要參誰啊?”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衆人立刻全都跪倒在地,高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生。”
“謝皇上!”
“今日是左尚書六十大壽,寡人攜辰妃一起前來賀壽。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聞發生了命案。宋少卿,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晏初還未開口,高啟連便上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着:“皇上,您要為微臣做主啊!微臣的發妻被宋少卿二夫人所害,請陛下嚴懲兇手,以告慰我夫人的在天之靈啊!”
宋晏初連忙上前:“啟禀陛下,此案甚為蹊跷,疑點重重,還不能下定論就是我夫人作為,還請陛下給微臣一點時間調查。”
“在陛下面前,你還敢替你夫人狡辯。楚星雲滿身是血的出現在現場,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鐵證如山,宋少卿你莫非是想假公濟私,行包庇之事?”
“既然高侍郎一口咬定兇手是我的夫人,而我作為關系密切者,無權參與到案件中。不如讓我夫人自證清白,陛下以為如何?”
文宣帝坐在左侍郎府正廳的最上位,看着宋晏初,問:“宋家二夫人,可是那位在六扇門當差,大宣國第一位女捕快?”
“正是。内子不僅在六扇門當差,還破獲了幾起案件,在坊間也廣為流傳。所以我相信,她有此能力還原案件真相,找到真兇,為自己洗清冤屈。”
高侍郎發出不屑地鼻音:“宋大人口口聲聲說楚星然不是兇手,你有何證據能證明?她可是被我們這些人當場抓獲的。”
宋晏初側過身看向他,冷冷地問:“高侍郎如此堅持内子就是兇手,倒像是急于給内子定罪,好盡快将此案了結。我作為大理寺的主事人,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高侍郎為何處處阻攔?”
“何為事情真相?眼見為實,我們一衆人看到的就是事實。”
“哦?那敢問高大人,兇器在何處?”
高啟連一愣,瞬間支支吾吾:“許是……許是她行兇完,将兇器扔了。”
“我派人查過院中四周,并未發現兇器。如果内子有時間丢兇器,為何不直接跑了不是更幹脆,何必要停留在屋内等着被我們抓?”
原本都議論紛紛的衆人,在宋晏初提出疑問後,全都沉默了下來。
宋晏初繼續說:“再者,我們感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内子是坐在地上,敢問如果殺了人,她為何要坐在地上,好像在等着我們過來一般。”
“也許是她殺人之後,太過害怕,四肢無力所以才坐在地上也不無可能。”
“那我再問高侍郎最後一個問題。内子今日與令夫人第一次見面,無冤無仇,内子為何要殺她?”
這下在場所有人全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高啟連也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文宣帝聽了宋晏初的一番話,沉聲道:“既然此案疑點重重,那好好查一查便是。宋少卿,你家二夫人現在在何處?怎的沒見到她人。”
“回禀陛下,内子已被錦衣衛帶去诏獄。”
“錦衣衛?這是怎麼回事?”文宣帝蹙眉,龍顔不悅。
錦衣衛隻會辦理皇帝欽定的案子,隻聽命于皇上。
這次竟然有人越過皇上直接讓錦衣衛上門拿人,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一旁的辰妃側身說道:“許是案子涉嫌人是宋少卿的夫人,為了避嫌,宋少卿沒辦法接管此案,這才通知了錦衣衛來接管此事。”
莫婉晴擡眸看了一眼坐在文宣帝身邊,身穿華服的辰妃,若有所思。
辰妃是和親王的生母,今日這件事,以及錦衣衛的突然到訪,其中大概不乏有辰妃的手筆。
忽然,辰妃側頭看過來,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然後與莫婉晴四目相對。
僅那一眼,莫婉晴神色一凜,便覺後背發涼,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
“既如此,來人!将楚星然從诏獄帶過來。”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