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初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一府邸門口處。
他擡頭仰望,那四個金燦燦的字映入眼簾——“和親王府”。
一位老太監從裡面緩緩走出來,對着宋晏初淺淺作揖道:“宋大人,王爺已經恭候多時,請随我進去吧。”
宋晏初微微欠身:“有勞高公公了。”
穿過假山花園,他被高公公帶到裡間,和親王正坐在中間,手舉茶杯正在品茶。
宋晏初進去立刻行禮:“微臣參見和親王。”
“晏初來了,快過來,坐坐坐。”和親王熱情地招呼他,讓他在自己對面落座。
宋晏初起身,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立刻有侍女為他奉上茶水。
他盯着眼前正在冒着熱氣的茶,光是聞着這茶葉的清香,就知定是好茶,隻是他卻沒有動。
“不知王爺今日找我前來,所謂何事?”
“本王一直都很欣賞你的才幹,你在大理寺做一個區區少卿,實在是屈才。不知宋大人有沒有這野心,成為三法司之首?”
宋晏初心中冷笑。
這确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如果成為三法司之首,淩駕于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之上。
對于他的職位來說,确實是最高的權利。
和親王這麼做,無非就是想拉攏他,為自己所用。
在朝堂之上,拉幫結派實屬正常,況且如今自己手裡又握着他的把柄,他想要讨好拉攏,也在宋晏初的意料之中。
“王爺太擡舉下官了。以我的資曆,三法司之首這個位子,恐難當大任。辜負王爺的一番心意。”
和親王的臉色立刻冷了幾分:“大人這是要拒絕本王?”
“下官惶恐。”
見他态度堅持,和親王知道用高官誘惑這一招,怕是行不通。
在此之前,他與宋晏初接觸的并不多。
主要原因是因為刑部尚書方文天與宋晏初的父親是至交,此人與宋懷明一個德行,也是個油鹽不進之人。他也并未将其納入麾下。
從而導緻三法司這一塊竟然都沒有他的人。
這一直是和親王的一塊心病。
如果宋晏初能如願跟随他,那麼在三法司之内他便有了自己的人,這樣對于他掌握朝堂又更有利了一分。
誰想,這個宋晏初也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主兒。
和親王雖然心裡憤怒,表面上卻依舊得保持雲淡風輕。
賬本還在對方手中,他也不能強求,萬一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反倒讓他棘手。
“既然宋大人另有打算,本王也不勉強。”
和親王再一次拿起案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茶,繼續說:“譚之鏡的案子,辦得如何了?”
“回禀王爺,辦地差不多了。”
和親王舉茶杯的手頓了一下。
“宋大人打算怎麼做?”
宋晏初盯着和親王,緩緩地說:“自然是秉公辦理,如實呈報給皇上。”
和親王淡然自若地給自己滿上茶,擡頭看着宋晏初,似笑非笑:“宋大人,明人不說暗話。譚之鏡是我的人,你不能動他。”
宋晏初看了他一會兒,周圍的氣氛仿佛結了冰,站在一旁伺候的高公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良久,宋晏初伸手,拿起案上的茶杯,小喝了一口。
這是他進這個房間以後,喝的第一口茶。
茶水已微涼,但依舊茶香四溢。
“王爺,既然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那麼有幾句話,我也便不打算與王爺遮遮掩掩了。王爺前幾次,可是差點要了我和我夫人的性命,這筆賬,應該如何算?”
以宋晏初這樣的官職,對當朝王爺說出這樣的話,純粹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果然,一旁的高公公厲聲呵斥:“大膽宋晏初,竟然敢跟和親王這樣說話!”
和親王卻擡手示意高公公。
他很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膽識。
“宋大人應該知道,就算你譚之鏡的賬本交給陛下,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陛下需要用我來制衡太子的勢力,隻要我對他老人家還有用,我就會平安無事。”
宋晏初笑道:“王爺誤會了。我将賬本交給皇上,并不是為了報之前差點命喪黃泉的仇。皇上讓臣徹查譚之鏡,臣不敢不查。如若我不把賬本交給皇上,那是抗旨。”
“王爺方才思路清晰,讓臣佩服。隻不過,王爺需要想明白,王爺要保的是他區區一個譚之鏡,還是戶部尚書這個位子。”
和親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晏初無非就是想告訴他,譚之鏡無論如何都是保不住的,皇上要徹查,就必須得交代些什麼出來。
隻有棄了譚之鏡,他方能自保。
但是譚之鏡沒了,戶部尚書的位置就空出來,他依舊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填補這個空位,于和親王來說,并沒什麼損失。
和親王忍不住哈哈大小了起來:“好!很好!宋大人,本王該如何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