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冷得厲害,隻有一盞凄清的燭火搖曳。
蔡元祯睜開眼醒來,頭疼欲裂。
幾乎是她醒來的同時,房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蔡元祯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正是沈一舟。
他依舊是一襲藍色的長衫,不過比夏日裡厚實了不少,衣領處增添了狐毛,更加保暖。
看見他那一副裝模作樣的嘴臉蔡元祯就想吐,她連看都不去看他,直接去開門準備離開,卻發現這個門怎麼也推不動。
蔡元祯轉過身,語氣冰冷地問沈一舟:“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一舟眉頭微蹙,清瘦的臉龐上滿是憂愁:“元祯,我對你實在是思念至極,可你又不肯見我,無可奈何隻能想出這個辦法。”
蔡元祯真是受夠了,她最佩服沈一舟的就是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撕破自己的面具。
“夠了。”蔡元祯打斷他,“我真好奇你是什麼牌子的垃圾袋,這麼能裝。”
沈一舟一臉蒙。
蔡元祯順了口氣,随後慢悠悠地說道:“讓我來猜猜看,你今日的目的。”
“今日宴會東洲府來了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我被發現與你在房中私會,自然就坐實了名聲,到時候蔡家為了保全顔面自然會将我委身嫁于你。”
蔡元祯看了一眼窗外烏壓壓景色,隻隐約瞧見飄雪落下,方才她到這屋子門口,天色還是隐約亮着的,看來時間過了良久了。
蔡元祯接着道:“你是掐着時間來的,眼下宴會估摸着快結束了,宴席上的人定然發現我已經失蹤良久了,到時候便會順理成章地找到這裡來,發現我跟你共處一室。一個良家女,和外男廂房私會,加之之前我與你本就流言蜚語漫天,衆人自然會覺得我跟你來此是為了偷情。”
“而你是怎麼把我騙到這裡來的呢?你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在這樣的宴席上安插人手,所以你背後還有人在幫你,那個将我拐騙到這裡的侍女便是你背後人安排的。那個人,是周家人,對嗎?”
蔡元祯坐了下來,明明如今是她身在劣勢,可偏偏卻讓沈一舟覺得此刻是她在掌控主動權。
沈一舟吸了口涼氣,從袖口裡掏出了一方帕子,用手輕輕摩挲着:“不論今日如何,我都隻是為了想跟你在一起。”
那手帕便是方才蔡元祯用來給蔡挽儀擦拭身上殘雪的。
看來他們還真是做足了功課,人證物證都準備齊全了。
蔡元祯忍不住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沈一舟表情有點繃不住了,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蔡元祯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說道:“我笑你可憐,今日遇上了我。”
沈一舟沒有明白她在說什麼,方才他在宴席後方偷看的時候,已經瞧見席上的人在尋她了,隻要再等等,等宴席上幫他的人引着大家找到這裡,他們的“奸情”就坐實了。
到時候,蔡元祯百口莫辯。
果不其然,屋外傳來了聲音,隐約聽到有人說:“廂房裡有燭光,咱們去哪裡瞧瞧,蔡三小姐在不在這裡。”
終于聽見有人來了,沈一舟像是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蔡元祯,發現她依舊神情自若,絲毫沒有恐懼。
等腳步聲走近的時候,蔡元祯突然起身,慢慢走近沈一舟,還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沈一舟面露驚恐,情不自禁後退半步:“你這是要做什麼?”
蔡元祯大手一甩,将自己的外袍丢向沈一舟,反問道:“不是我要幹什麼,是我問你要幹什麼?”
“你們心思歹毒,想要毀我清譽,那我便隻好成全你們了。”
明明眼前的是個弱女子,可蔡元祯臉上此刻鎮定自若的神情卻讓沈一舟覺得她猶如洪水猛獸,一直到退無可退才停住。
沈一舟咽了口口水,質問道:“你不要清譽了嗎?”
蔡元祯不屑地笑笑:“什麼清譽?拿去喂狗吧。”
蔡元祯拔了發簪,松了發髻,語氣冰冷地說道:“這叫你不仁,我不義。”
說完後,蔡元祯直接撲向了沈一舟,并帶着哭腔大喊:“來人呐……非禮呀……”
“來人呐……”
沈一舟想要推開蔡元祯,卻發現她力氣大得很,兩個人僵持了許久才掙脫開她。
當沈一舟驚慌失措想要離開這間屋子的時候,門被人撞了進來,門口站了不少人,有徐知府、江老爺,還有蔡家一幹人等,都到齊了。
門口站着的人臉上表情都很精彩,但更多的是詫異和驚訝。
沈一舟感覺自己走投無路了,回過頭一看,發現蔡元祯衣衫淩亂地蹲在角落裡,抱着膝蓋痛哭。
這下完了,被反将了一軍。
孫秀荷是第一個沖出來的,憤怒地推了沈一舟一把,罵了句“禽獸”,然後跑到蔡元祯身邊,撿起衣服給她披上。
蔡元祯此刻已經哭得雙眼紅腫,縮在孫秀荷懷裡哭泣。
迎冬宴上出了這樣的事,徐知盛作為知府自然要站出來主持公道,他頗具威嚴地問了一句:“怎麼會是,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