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通越說情緒越激動,甚至連脖子都紅了。
蔡元祯捕捉到了蔡明松了口氣。
蔡仲氣惱:“你這是什麼鬼話,蔡氏紙坊要怎麼發展是我們蔡家人的事,發展新紙是必然結果,就算蔡氏将來因此走向沒落也是我們技藝不精被自然淘汰,你在這裡充當什麼老鼠屎?你以為自己這樣做很偉大嗎?真是愚昧。”
蔡元祯輕笑道:“祖父,他是倚老賣老慣了,走多了老路不願意走發展革新,我瞧着咱們不如将他捆到官府,讓他嘗嘗杖刑的滋味。”
說罷,蔡元祯給周蛋使了個眼色,周蛋立馬心領神會,打算提起陳通去府衙。
陳通立馬像條離了水的魚那般不停扭動,他嘶吼道:“我在蔡氏紙坊二十餘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怎麼能如此不給情面?”
蔡明躊躇了兩步,猶豫着上前說:“祖父,要不咱們還是不要把此事鬧大了,畢竟也有那麼多年的情分在,況且他與我妻子也有那麼點親緣在。”
周蛋停下了腳步,等着蔡仲發話。
陳通渾身都驚出了汗,就等着蔡仲做出最後的裁決。
蔡仲轉過臉,對蔡明說:“任何事情都能原諒,但唯獨此事不能,送他去見官。”
陳通見蔡仲鐵了心,便轉頭對蔡明說:“二掌櫃,我同二夫人是表兄妹呀,你無論如何也要幫我,我不能去見官。”
蔡明也是一臉無奈,咬着牙說道:“你還是認命吧。”
陳通萬萬沒想到蔡明會說出這樣的話,仰頭笑了兩聲,随後對着蔡仲說:“你要把我綁了見官,首先得把你兒子綁了見官。”
衆人皆是錯愕。
蔡明趕忙指着他說:“你胡說些什麼?”
陳通豁出去了,吼道:“這件事難道不是你指使我做的嗎?你還答應我将來讓我做管事,不然我這個大師父當得好好的幹嗎做這個缺德事?”
“你們蔡家人監守自盜,若是将我送到官府,我就把這件事供出來,讓你們蔡家人跟我一起蹲大牢,哈哈哈哈。”
陳通說完這番話,仰天長笑起來。
蔡元祯瞪着陳通,覺得他着實可恨,可卻不敢去看幕後主使。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不願面對這樣的事竟然是出自自家人之手。
蔡明沖着陳通叫了一聲:“你閉嘴。”
随後慌亂地轉頭,朝着蔡仲說:“父親……你聽我解釋……”
蔡仲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最終揚手給了蔡明一巴掌,留下一句:“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随後便離開了。
蔡程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生那麼大的氣,也從未見過他親手打人。
看來這次,蔡明真的是踩到父親的逆鱗了。
蔡明的臉被打偏在了一邊,長久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始終沒動,臉色灰敗。
蔡元祯将目光投向了蔡程:“大伯,接下來要如何處置陳通?”
蔡程歎了口氣,說道:“寫了解聘書,讓他按了手印便随他去吧。”
蔡元祯心想,這确實已經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雖說蔡明确實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打斷骨頭連着肉,蔡仲就算再生氣,怕也是舍不得将自己的親兒子送進監獄。
衆人都離開了,蔡明依舊還保持着被打的姿勢,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
蔡元祯走上前,對蔡明說:“二伯,我們都姓蔡,此生便注定與蔡氏紙坊同氣連枝、榮辱與共,我隻希望紙坊越來越好,這樣我們才能越來越好,希望您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心平氣和地說完了這番話之後,蔡元祯便也離開了。
處理完這一切後,蔡元祯總算是可以回家睡個好覺了。
眼下困難也都解決了,若是一切順利,生宣紙定然能夠成功造出。
睡覺前,蔡元祯覺得自己頭暈目眩,最終也分不清自己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木槿見小姐還沒有起床,便覺得有些奇怪,連忙來叫她。
小姐平日裡去紙坊最積極,鮮少會這樣睡懶覺的。
木槿走到蔡元祯床前,發現她正迷迷糊糊說着夢話,嘴唇還煞白。
木槿叫了兩聲,發現沒反應後,便伸手觸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好燙。
木槿趕忙去叫大夫。
定然是近段時間太忙碌了,蔡元祯總是靠一口氣撐着自己不停在幹活,前面兩日夜裡在紙坊又受了風寒,這才撐不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