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屋子,他們便發現蔡挽儀竟然還站在門口。
難道說她剛才在偷聽?
蔡元祯忍不住看了江煜一眼,見他依舊不慌不忙,這才放心了不少。
江煜也沒有生氣,突然淺笑了一下說:“夫人怎麼還未去休息?”
因為蔡挽儀根本就沒有名分,因此也沒有稱呼,平日裡旁人稱她一身夫人,也算是對她客氣了。
蔡挽儀像是心虛一般,讪笑了兩聲說:“我身為殿下的侍妾自然是牽挂他的身體了,所以這才守候在此,方便随後伺候。“
“哦”江煜應了一聲,随後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清冷的明月在他的臉龐上竟然顯得有些妖冶,像是帶着緻命的美麗,看得人心裡發慌。
蔡元祯不知道為什麼江煜要跟她廢話那麼久,剛想拉着他走,卻又聽見他開口。
江煜悠悠地說:“因着夫人姓蔡的緣故,所以我想讓夫人好好享受上京的榮華富貴,但榮華富貴也隻有聰明人才能享用得起,夫人雖然聰明,但卻不夠聰明。”
蔡挽儀睜大了雙眼,質問江煜:“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煜輕輕一笑,上前一步,用溫柔的嗓音說:“我的意思是,榮華富貴,夫人沒命享了。”
話音剛落,江煜的手中便已經多了一把匕首,直直捅進了蔡挽儀的胸膛,直沒至柄。
蔡挽儀甚至連叫喊聲都還來不及發出,她身體裡的鮮血就已經染紅了華貴的錦衣,像是盛開的嬌豔花朵,燦爛而絕望。
最終,驚訝和錯愕的表情凝固在了蔡挽儀的臉上,她的身子一軟,倒了下去,瞪大的雙眼甚至都來不及閉上。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扶風驚叫出聲,但江煜身後的侍從很快便抽刀砍下,叫喊聲才發出一半,扶風便倒在了血泊裡。
蔡元祯閉上了眼,顫抖着不敢去看。
雖然……她也很恨蔡挽儀……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除掉她……
縱使是她對蕭楚陵幾次三番威脅,說要将他身世的秘密公布出去,蔡元祯都沒有動過要除掉她的念頭……
可江煜……他是在什麼時候下了這個決心的?
江煜白皙修長的手上沾染了鮮血,殷紅的鮮血在他的手上看起來散發着驚人的華麗詭異氣息。
他不緊不慢地用手帕仔仔細細地将自己的手擦幹淨,随後把手帕一丢。
蔡元祯感覺到戰栗。
或許在來上京的那一天她就該意識到,這是一把要人性命的高端局,根本就不适合她打。
蔡挽儀的屍體很快就被人拉了下去。
蔡元祯接連後退了幾步,最終驚恐地靠在牆上,感覺背脊冰冷。
江煜轉過身,溫暖的手牽起了她,輕輕地說:“我們走吧。”
蔡元祯看着他牽着自己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慶幸了一下不是剛才殺人的那隻。
蔡元祯忍不住拉了拉江煜的衣角,等他回過頭後才用發顫的嗓音說:“能不能好好安葬她?”
江煜柔和的眼神中摻雜了一絲複雜的情感,随後點了點頭說:“放心吧。”
這一夜,蔡元祯徹夜未眠。
她做了很多夢,夢到自己遍體鱗傷的樣子,夢到江煜殺了很多人,鮮血濺在他白皙的臉上,看起來妖異又鬼魅。
她渾身上下都很痛,哭着想讓江煜救救她,好不容易抓到了江煜的衣袍下擺,可等他回過頭,她所見到的卻是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眸。
她夢到自己絕望地哭喊,對着江煜撕心裂肺地喊道:“我恨你!”
可江煜回答她的,依舊是冷漠的表情。
她被無邊無際的痛苦和黑暗所吞沒,她想要逃跑卻又怎麼也逃不出去,眼前隻有一片濃郁的永遠也散不開的霧。
而江煜就站在道路的盡頭,用無比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蔡元祯在夢中驚醒,夜晚寂靜得可怕,屋子裡隻有清冷黯淡的月光滲進來,灑在地上。
她的衣襟全部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夢裡所發生的一切都還清晰地印在腦海中,令人膽戰心驚。
半杯冷茶下肚,蔡元祯這才緩過了神來。
前世的江煜本就是踏着血海屍山才位極人臣的,這一世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镯子,隻希望江煜殺的都是該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