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祯始終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

可大夫在幫江煜處理傷口的時候，除了悶哼聲，江煜從未發出一聲叫喊。

鮮血染紅了好幾大盆的水，好不容易上完了藥，纏上了紗布，江煜整個人已經疲态盡顯，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送走大夫之後，蔡元祯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靠在椅背上的江煜，鼻子酸酸的，喉嚨裡像是哽了什麼東西，難受得不得了。

江煜的皮膚十分白皙，但身材卻是寬肩窄腰，順着他的身姿一路向下，可以看見他精壯的小腹。

可卻也是如此完美的身姿，遍布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傷痕，縱橫交錯，讓人見了就覺得可怕。

江煜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自己這麼多年在戰場上經曆過什麼，可如今隻是見到這些傷疤，蔡元祯心中便已有數。

江煜突然伸出手接住了蔡元祯掉落下來的眼淚，憔悴的眉眼流露出一絲柔和：“這又是為我流的眼淚，這個世界上恐怕除了你不會再有人為我這樣傷心了。”

蔡元祯崩潰地撲到江煜身邊，淚流滿面：“你不要……不要說了……好好休息行不行？我隻想你快點好起來。”

江煜微微一笑，一如往昔的清澈：“好啊，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江煜越是這樣，蔡元祯就越是難受，她開口說：“江煜，要不然我們離開上京吧……我怕我們會流更多的血……這裡就是一個吃人的魔窟。”

江煜握住她的手說：“你放心，我會永遠保護你，你可以永遠做你喜歡做的事，不用為這些世事操心，我會強大到讓你再也不用掉眼淚。”

蔡元祯悲切地看着江煜：“可這條路是用無數屍骸堆成的，我害怕。”

江煜伸出手為蔡元祯撫去淚痕，眼中滿是憐愛：“回去睡覺吧，這些你不需要去面對。”

淚水盈滿了蔡元祯的眼眶，她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任何話都是那麼無力。

他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江煜、蕭楚陵，還有她蔡元祯，包括她身後的蔡氏滿門……

行至此處，早已身不由己。

-

江煜身上的傷還未好全，圍場狩獵便已經開始了。

元安帝拿出了最寶貝的《千裡江山圖》作為彩頭，若是誰赢了便能得到此圖。

此次狩獵元安帝的皇子公主都會參加，雖說上京有頭有臉的勳爵人家也會加入，不過大多也都是追随着皇子。

這《千裡江山圖》的意義非凡，誰敢去争？

大家紛紛大膽猜測，恐怕此圖落到誰手裡，江山就會落到誰手裡。

蕭楚陵已經學會了騎馬射箭，但技術依舊很菜，上場前還偷偷地對江煜說：“江少師，我怕是赢不了。”

江煜挑眉輕笑：“赢？我從未說過你一定要赢。”

蕭楚陵頓時臉一紅，他垂下頭說：“可我若是赢不了，不就辜負了你對我一直以來的教導。”

江煜說：“你根本就沒有勝算，你就不要冒尖出頭了，靜靜看他們鹬蚌相争吧。”

蕭楚陵心想，憑他的實力就算想要冒尖出頭也沒這個機會。

不過江少師做任何事都心中早有安排，他隻需要聽他的話就好了。

随着擂鼓之聲響起，廣闊的圍場内衆人紛紛揚鞭策馬，争先恐後地沖了出去。

江煜反倒是不慌不忙，與蕭楚陵一起換了條路，反正他們今日的目的也不是圍剿大型獵物，倒也不去和他們湊熱鬧了。

“手要穩、眼要準，出箭速度要快。”江煜在蕭楚陵身後耐心指導。

伴随着箭矢聲射出，果然一隻兔子被射倒在地。

蕭楚陵眼神中流露出欣喜，像是個讨要獎勵的學生一般看着江煜。

但很快，那兔子便重新跳了起來，一瘸一拐的。

蕭楚陵臉上流露出失落，原來他剛才準頭差了一點，隻射傷了那隻兔子的腿。

江煜卻不以為意，說道：“無妨，能有所收獲便已很好。”

得到肯定，蕭楚陵還是有掩飾不住的開心。

“這隻兔子好可愛，皇弟可以讓給我嗎？”嬌俏的女子聲音傳來。

蕭楚陵和江煜回頭一看，便瞧見了英姿飒爽的三公主，正騎在馬上笑臉盈盈地走過來，而她身後不遠處，還有保護她的侍從。

蕭楚陵猶豫着看江煜的臉色，見後者沒說話，便笑着答應：“當然可以，沒想到皇姐喜歡吃兔肉。”

一聽到這話，蕭茹岚眉頭一蹙，有些不悅道：“我是見這兔子可愛打算養起來的。”

蕭楚陵讪笑着撓了撓頭。

蕭茹岚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瞥向江煜。

之前宮宴的時候偶然遙遙見過一次，雖然沒有看清楚眉目，但那個時候便覺得恍若天人。

今日近距離一瞧，這才驚覺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看的人。

正當她失神的時候，江煜一勒馬掉了個頭，說道：“殿下，此處怕是沒有獵物了，咱們換個地方吧。”

蕭楚陵立馬跟上：“好的，江少師。”

蕭茹岚也厚着臉皮說：“那些人争來搶去太沒意思了，我可以跟着你們嗎？”

江煜微微颔首：“公主請便。”

看着江煜修長挺拔的身姿騎在馬上轉身離去，蕭茹岚一陣欣喜，随後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