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宮中原本得寵的玉昭容被打入冷宮了。
原因是她那身為中書令的父親竟然貪污受賄,繳獲了黃金二十餘萬兩。
陛下盛怒懲處,玉昭容又不知好歹去求情,自然便被打入冷宮了。
宮女們像是在講笑話一般說着這件事,誰讓平日裡玉昭容如此蠻橫,一朝樓塌自然也是大快人心。
蔡元祯卻越發覺得這宮中的任何事都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或許前腳你還前呼後擁享盡榮華,後腳便萬人唾棄一無所有。
事到如今,蔡元祯隻想在宮中謹言慎行,好好完成自己修補古籍的任務,然後回到東洲府,繼續發揚她的蔡氏紙業。
她時常也會收到家中寄來的書信,雖說信中所問的都是些尋常事物,但所帶來的溫暖也足夠她度過在上京的每一個寒冬。
閑暇之時,蔡元祯也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在家做了個簡易的造紙坊,自己做了些彩箋。
有染得五顔六色的,也有暈染撒上金、銀箔或者粉屑裝飾,雖說這樣的彩箋紙并不适宜用來當主流書寫紙,但别具巧思。
蔡元祯用了一些彩紙包了賞人的銀錢,畢竟在宮中行走難免需要用到。
王英蓮在年邊得了不少賞賜,便送了一匣珍珠給蔡元祯,對她說:“你這如花似玉的年紀,用這光華無比的珍珠正合适,不管是穿成手串還是制成簪子佩戴,都可以。”
收了珍珠,蔡元祯内心五味雜陳。算是回禮也算是不想虧欠,她便做了各式各樣的彩箋回贈給王英蓮。
王英蓮看了一眼這彩箋,當即就說:“這彩箋确實别具巧思,用來題詞寫詩别具一番風味,隻不過咱家平日裡鮮少舞文弄墨,收了便也是糟蹋了,不如你代我去送給大皇子,他定然會萬分欣喜。”
讓她給蕭晗宸送紙?!
蔡元祯頓時覺得兩眼一黑,不過她沒有拒絕的權力,便隻能笑着點頭。
不過蔡元祯可不想特地去找蕭晗宸,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去給他送禮,所幸他自己送上門到了藏書閣,蔡元祯便将彩箋紙拿給了他。
蔡元祯不想跟這些皇子搭上關系,便推說:“睿王殿下,這紙是王掌印讓我送給您的,他說您最愛題詞寫字,想必用這紙必然能錦上添花。”
蕭晗宸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長袍,墨黑色的頭發用金冠束起,腰間的束的玉帶瑩潤無比,讓他周身都添了一份高貴的潤澤之氣。
他揚起嘴角,拿起一張撒了金箔的粉白暈染彩箋,白皙的手指就這樣夾着箋紙,越發好看起來。
蕭晗宸微微一笑,直接點破:“雖是以王掌印的名義送的,不過這紙确是你做的吧。”
蔡元祯始終垂着目光,臉上的笑帶着疏離:“果然任何事都逃不過殿下的眼睛。”
蕭晗宸輕笑了一聲,随後說:“既然收了你的禮物,那我自然也是要回禮的。”
說罷,跟在他身側的太監呈上一個雕芙蓉花的長匣子,蕭晗宸當着蔡元祯的面打開匣子,拿出一支碧玉芙蓉簪。
簪頭的翡翠雕琢成了一個芙蓉花苞,花瓣層次分明卻又圓潤飽滿,雖然簡單卻一瞧便知道非尋常之物。
蕭晗宸說:“這簪子便送給你吧。”
說罷,上前一步想要将簪子戴到蔡元祯頭上。
蔡元祯卻迅速跪了下來,頭也不擡地說道:“殿下,無功不受祿,您的禮微臣收不起,還望殿下收回吧。”
太監淩厲的聲音響起,斥責跪在地上的蔡元祯:“你好大的膽子,殿下封賞豈有不接之理?”
蔡元祯卻依舊堅持:“并非微臣放肆,實在是這禮太貴重,收受不起,還望殿下收回。”
話畢,蔡元祯的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罷了。”蕭晗宸的言語中透露出難以察覺的落寞,“既然蔡大人不願收,那便算了。”
說完之後,蕭晗宸一拂袖,轉身離開。
看着蕭晗宸離開的身影,蔡元祯心頭五味雜陳。
今日他是特地帶着簪子來的,回禮不過是借口罷了。
她真的不想跟宮裡其他人再有任何糾纏和瓜葛了。
此生她心中早已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