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攬過蔡元祯的肩,充滿憐愛地看着她:“如今雍王勢大,你千萬不要硬碰硬,交給我來做吧。”
蔡元祯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江煜說:“雨下大了,回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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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籌備好一切之後蔡元祯便催促着孫秀荷上路。
原本他們來看她的時候還喜上眉梢,如今要走卻少了一個人,每個人的眉目間都有一片化不開的愁容,就像濃郁的霧籠罩住一切,叫人心緒不甯。
孫秀荷一身麻衣,緊緊抓住了蔡元祯的手說:“元祯,你可是母親興頭上的肉,你在上京可一定要好好的……否則真的是叫我比死了還難受……”
說着,孫秀荷又流下淚來。
雖說除了蔡元祯和江煜以外,其他人都認定蔡辛的死是一場意外,可突如其來的厄事仿佛是什麼不好的預警,搞得人心惶惶。
蔡元祯同樣抓緊了孫秀荷的手,隐忍住悲傷,盡量擠出一個微笑:“母親,你就放心吧,我福大命大,王掌印和襄陰侯都是我的靠山,我自然是吉星高照。”
孫秀荷揉了揉蔡元祯的頭發,再三叮囑:“為娘不求别的,隻要你平安。”
蔡元祯點了點頭。
從得知蔡辛的死訊到孫秀荷帶着他的屍體離開上京,左不過兩日的工夫,可蔡元祯卻覺得這兩天無比難熬。
她還留在上京,可孫秀荷卻要帶着蔡辛的遺體回去面對家人。
活生生的人一同跟去上京,回來卻是一具屍體,就算家中人通情達理認為這是個意外沒有過多責怪之言,孫秀荷自己都要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蔡元祯突然有一瞬間的自責,是不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如果周蛋沒有成為蕭楚陵,那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其實從一開始,蔡元祯就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隻不過她這一直受命運的波瀾不斷向前,絲毫也未曾做出過抵抗。
或許今日的結果,便是她所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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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陵得知蔡辛的死訊是先是一陣茫然,随後便是痛楚泛上心頭。
倒也不是因為從前在蔡氏紙坊做工的時候和他建立起了多麼深厚的友誼,而是他知道蔡辛是因他而死。
還不等蕭楚陵的情緒泛上心頭,江煜便已經十分冷靜地開始分清如今的局勢:“雍王怕是會揪着你的身份一直追查,畢竟若是能查出端倪便能将你一舉拿下,你在東洲府的親眷我早已安排好了,但那裡還有許多人認識你,見過你的臉。”
蕭楚陵吓得嗓音都有些顫抖:“那怎麼辦?”
或許從他假冒皇子那一天開始,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會有這麼一天到來。
江煜冷漠地看着他驚恐的眼神,說道:“你隻需要記住一點,周蛋在來上京的時候便已經死了,你才是真正的蕭楚陵就可以了。”
蕭楚陵聽着江煜所說的話,在心中反複默念給自己洗腦:我就是蕭楚陵!我就是蕭楚陵!
江煜說:“你放心,烏蒙的使臣即将來我朝給陛下賀歲,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幫你證實身份。”
蕭楚陵一聽這話,豆大的汗珠滑過額頭,心想着若是烏蒙的使臣來了,那他身份是僞裝的這件事不是更加瞞不住了嗎?
自從蕭之炜對他的身份産生疑心之後時常步步緊逼,好在江煜早就教了他應對周旋之法,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脫身。
自從成了蕭楚陵之後,他覺得自己每日都在刀尖上行走。
剛開始覺得艱難,如今倒也是遊刃有餘起來了。
若是沒有江煜,恐怕他也無以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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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荷回到東洲府之後便給蔡元祯寄來了書信,說蔡辛的後事已經料理好了,雖然二房一開始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人死不能複生,終究還是要接受。
有許多事孫秀荷沒有在信中說。
蔡仲雖然沒有表現得太過悲痛,但他見到蔡辛屍首時當即咳出了鮮血,請了大夫來看雖說沒什麼大礙,可到底年紀大了底子薄,需要養好長一段時間。
蔡元祯靜默地看完信,如今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無法回東洲府,家中也隻能靠着母親和伯父伯母們撐着。
蔡元祯依舊每日裝得若無其事來回宮中,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怕行差踏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