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江煜終于在立冬前和蕭晗宸回到了上京。

蔡元祯聽聞蕭晗宸在巡行途中遇刺兩次，次次都是江煜将他救了下來，殺死了遇刺的人。

除了雍王，蔡元祯也實在想不出誰會刺殺蕭晗宸了。

雖說此招艱險，可一旦成功雍王便少了一個最強的競争對手，到時候皇位還不是唾手可得，畢竟眼下朝中誰都不看好蕭楚陵這個曾經在他國當過質子的人。

為了給蕭晗宸接風洗塵，立冬這天元安帝在宮中大擺宴席，江煜自然也是在宴席邀請之列。

雖說江煜已經回到上京好幾日了，但因為忙于公務，因此都未曾來找過蔡元祯。

蔡元祯卻覺得這是好事，因為一旦看到他，她就迫切地想知道蔡辛溺水而死的真相。若是真相并非是她想要的，那會比現在蒙在鼓裡更讓人心痛。

比起江煜，蔡元祯沒想到自己率先見到的人竟然會是蕭晗宸。

那日他來到藏書閣，蔡元祯恰好修補書葉累了正躲懶看書，一擡頭便看見了身穿一襲光華月白長袍的蕭晗宸。

雖說是在宮中，可今日他卻打扮得一點不像一個皇子，墨黑的長發披在肩上，用一根玉竹挽起，更像那個追求自由灑脫的“王遠錫”。

蔡元祯連忙起身行禮，低頭卻看見自己正在看的詩集，順手拽過别的書遮擋了一下，然後才屈膝行禮。

蔡元祯的這個舉動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前拿起了那本被蔡元祯遮擋住的書，隻是寥寥翻了幾頁，随後擡眸看着蔡元祯，眼神中流露出溫暖欣喜之色：“這是王遠錫的詩集字帖，你喜歡？”

在宮中，蕭晗宸從不主動道明自己王遠錫的身份，隻把他當成别人來說。

蔡元祯隻客觀評價：“隻是無意間在書肆上看到了這本書便想着買來瞧瞧，寫得确實不錯。”

算不上喜歡，不過類似于那種“這本書是認識的人出的，那我捧捧場”的心态。

蕭晗宸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他笑起來的時候也有一點絕世出塵的氣質：“本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便覺得你與尋常女子不同，與你在一起也覺得輕快舒暢，所以本王想納你為側妃。”

蔡元祯差點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

這是算求婚嗎？但又帶着點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這是什麼恩賜一般。

莫說是側妃了，他就算給她當正妃、當皇後也不行呀，宮鬥那套她蔡元祯可搞不赢。

蔡元祯立馬跪下，随後說：“還請睿王殿下收回成命。”

蕭晗宸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一點點不悅、一點點憂傷：“為什麼？”

蔡元祯明白，他的不悅是因為在這座皇宮，有人抵抗皇權便是在挑釁權威。

而他的憂傷……大抵是被拒絕吧。

蔡元祯垂下頭說：“啟禀殿下，微臣早在幼時便已定下了婚事，兩家人早就下過聘、締結兩姓之好，自然不能再嫁給您當側妃。”

蕭晗宸輕輕一笑說：“這有何難，不過是定了婚事，退了便成。”

蔡元祯一口氣差點下不去，斟酌了一會兒說：“可微臣心中隻有那一個男子，不管他富貴也好、貧瘠也罷，我都曾許下誓言隻愛他一個人。”

“這樣嗎？”蕭晗宸喃喃道。

“嗯。”蔡元祯笃定地點頭。

蕭晗宸言語中流露出一絲歎息，随後有些疲倦地說：“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勉強你吧。”

說完之後，蕭晗宸拂袖離去，隻不過他的背影略顯寂寥。

蔡元祯見他終于走了，長舒了一口氣。

可一想起剛才用來當借口的那個男子，不就是江煜嗎？

蔡元祯搖了搖頭，驅散了心中情愛的想法，決心一定要好好問問江煜，蔡辛的死究竟與他有沒有瓜葛。

原本還以為要過幾天才能見到江煜，卻沒想到當天晚上江煜便來找了蔡元祯。

江煜滿心歡喜地邀她一同去了畫舫聽曲兒，雖說擺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可蔡元祯卻食不知味。

江煜依舊是溫柔的，柔情似水的，見蔡元祯有些悶悶不樂，眼眸也不禁黯淡了下來。

畫舫上樂聲繞梁，蔡元祯卻聽出了歌姬的悲鳴之意。

不知那悲傷的來源是不是對自己無力改變命運的感歎。

江煜給蔡元祯夾了一筷子菜，随後沉吟了片刻說：“我陪睿王在外巡行的時候，也得知了你在上京的消息，剛安排好人來救你，你便被王英蓮從诏獄中帶出來了。”

蔡元祯低着頭，手捏成了拳頭。

江煜以為她是在氣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救她而生氣，連忙伸手握住了她捏成拳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歉意：“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想到雍王會那麼快對你下手，不過你放心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蔡元祯猛地擡起頭看向江煜，他的眼神依舊有溫柔之色流淌而出，眼眸明亮得就像天上璀璨的群星，漆黑的瞳孔猶如孩童般純潔，在他俊美的臉上，蔡元祯找不出一點危險之色。

蔡元祯問他：“你知道雍王為什麼設計陷害我嗎？”

蔡元祯冰冷的神色讓江煜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是保持着一派的冷靜：“因為蕭楚陵。”

蔡元祯扯起嘴角一笑，果然還是那個聰明的江煜。

蔡元祯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原本站在畫舫門口值守的無鋒見到屋内的兩個人神情有異，立馬使眼色讓一旁奏樂的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