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蔡元祯沒有想到的是,她回了藏書閣沒多久之後,蕭晗宸便來了她所在的直房。
成了太子之後,蕭晗宸的服飾也越發繁重華麗,華貴的金冠和貴氣逼人的明黃色長袍卻似乎并不适合他。
相比較起來,蔡元祯卻覺得還不如月華白的衣袍和一跟青竹挽發的造型更能襯托他的氣質。
太子擺駕,蔡元祯自然是鄭重地行了個大禮。
蕭晗宸屏退了左右,随後免了蔡元祯的禮。
蕭晗宸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但笑中卻有難以察覺的寂寥流出,他對蔡元祯說:“本宮今日收到了你送來的紙,但你走得匆忙,還來不及好好謝謝你。”
蔡元祯尴尬地笑了一聲,随後道:“能為太子殿下效勞是微臣的福分,實在擔當不起殿下的謝禮。”
蕭晗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還記得從前我問過你,是否願意做我的側妃,但是你拒絕了。”
蔡元祯頓時感覺一股子熱血沖到頭頂,心想着這位大哥怎麼又說起這茬了?
蔡元祯立馬道:“太子殿下血統高貴,微臣蒲柳之姿,實在是配不上您。”
蔡元祯在心中祈禱,希望他早點放棄這個念頭,不要再提這茬了。
蕭晗宸笑笑,随後無比認真地看着蔡元祯:“那若是我說,我不納你為妃,隻說是當我的妻子,你會願意嗎?”
蔡元祯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蕭晗宸怎麼突然變得那麼瑪麗蘇了?
蔡元祯定了定神,随後行禮道:“太子殿下,您将來的妻子便是一國之母,必定出自名門貴胄,而非是一個來自東洲府的造紙師。而我自問也無力擔當起母儀天下的職責,還望殿下早日放棄這個念頭吧。”
“況且,元祯早已與殿下說過,我已心有所屬,定了婚事。”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江侯?”蕭晗宸突然擡起眸子,直視蔡元祯。
蔡元祯沒想到蕭晗宸如此直接,一下子慌了神,心怦怦跳起來。
有種被人戳破了心事的慌亂。
雖然當着江煜的面已經說了好幾次要劃清界限的話,可此刻她還是選擇了承認:“沒錯,确實是江煜,從前在東洲府,他還是江家少爺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我跟他很小的時候兩家人便訂下了親事,這些事太子殿下派人去一問便知。”
雖說後面婚事黃了,但江煜的祖母曾經送給蔡元祯的翡翠镯子如今都還戴在她手上,若是蕭晗宸真的去問,蔡元祯也另有一番說辭。
蕭晗宸低頭笑笑,笑容中有隐隐的落寞:“那好,本來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但如今你的回答已經如此明确,那我也不便再強求了。”
聽罷,蔡元祯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蕭晗宸笑着繼續道:“第一次見到你便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隻可惜能與你相伴餘生的人并不是我,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希望你能幸福。”
說罷,蕭晗宸轉身離去,隻留下有些摸不着頭緒的蔡元祯。
他最後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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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時候,元安帝突然一病不起,宮中禦醫甚至都束手無策,幾番藥劑下去他的病都沒有好轉。
無奈之下,宮中開壇做法,設立祈福壇為元安帝驅邪祈祥。
法事連做了幾天都沒有效果,最終欽天監推算出宮中有厄,此厄便在皇宮東西側,便是東華門附近。
再然後,宮中驅邪灑淨水之時,有人在東宮内搜出了一個渾身紮着針,用明黃布料做衣,上面還紮着銀針的人偶娃娃。
那娃娃上貼生辰八字,正是元安帝的生辰八字。
東西是在東宮搜出來的,蕭晗宸自然是頭号嫌疑人犯,證據确鑿,他本人隻說了一句:“事已至此,我百口莫辯。”
而後,他便被軟禁在了東宮。
在宮中施行厭勝之術乃是死罪,不管你是何身份都是如此,而且此次設計陛下龍體,就連蔡元祯都忍不住為他捏一把汗。
朝中上下議論紛紛,有些人認為蕭晗宸本就是太子,繼位不過是早晚的事,壓根就不需要再去做這樣多餘的事。
可也有人說,蕭晗宸野心勃勃,為了自己盡早登基竟然不惜詛咒生父,簡直就是冷血無情!
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太子,更不配繼承大統!
蔡元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也堅決不相信蕭晗宸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如果不是他自己做的,那便是被人陷害的。
誰會陷害他呢?如今他若是下台了,既得利益者便隻剩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