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是個很難追的性子。”
簡則喃喃自語。
真的很難追。
他到現在都記得,自己初三那年情窦初開以後,是怎麼橫跨三年到高二才如願以償和流光談上戀愛的。
他承包了好久的作業,每天風裡雨裡給流光帶熱騰騰的早餐,洗衣服——當然這些都是尋常的、正常的,就算不追流光,這些也一直是他承包。
他很喜歡這種照顧流光、把流光養得健健康康的成就感。
印象最深的是,剛升高中那兩個月,流光每天悶悶不樂,問了才知道是不想住在洗澡都要排隊的學校寝室,簡則想都沒想,做了一個在所有人看來都大膽的決定。
他辦理了走讀,實則是借放學後的時間去兼職掙錢。
那時候簡則年齡還不夠,吃了挺多苦,但最後他拿着掙來的錢拉着流光租下一間幹幹淨淨的、屬于他們的單人房時,他還是高興。
因為流光主動抱了他一下,身上香香的。
簡則認為這是自己的人生高光時刻,值得用一生來銘記。
這些甜蜜的記憶,哪怕放在現在也令人印象深刻,可想到冷冰冰的現實,又夢幻般戛然而止。簡則抿着嘴角收緊手機,停了一會兒才低着頭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很迷惘,“流光很難追的。”
經紀人想到那張照片,歎了一口氣:“看出來了。”收集這位初戀的信息的時候,他光注意對方換男人如衣服的花邊新聞了。
壓根沒注意那張臉。
昨天被簡則挂斷電話後,經紀人這才認認真真浏覽了一遍。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角度。
應該是在某家超市門口,青年穿着一身及膝的長款棕色風衣,黑色長褲包裹着纖細筆直的長腿,半曲着靠在車門邊,身量很高,像模特。
那時天寒,他披散着黑發,雪白的臉在白霧朦胧的陰雨天格外冷淡,擡眸不知在看誰,玻璃珠似的清麗狐狸眼還帶着點不耐煩。
一種很有脾氣的美。
令人情不自禁想跪在他面前,為他做點什麼的高高在上感。
真不怪簡則戀愛腦。
這要換成他,他也發瘋。
經紀人沒敢把感觸說出來,簡則可不算什麼高情商藝人,平時上綜藝脾氣也大,早年還好些,紅了以後就完全不控制脾氣了,誰都能罵一句。
不過他業務能力超标,粉絲能洗,說什麼藝術家都有點怪脾氣,這些黑料反倒無傷大雅起來。
輕咳一聲,經紀人将意識從回憶裡抽出,看着簡則一動不動杵在那,“他還沒回你呢?”
簡則捧着手機,“回了。”
“回什麼了?”
“一個問号。”
經紀人:“哦——他看到新聞生氣了?”
簡則轉身,“你不了解他,他不會為這種事情生氣。”
經紀人:“那他遇到什麼事才會生氣?”
簡則皺眉回頭,“你問這個幹什麼?”
黑漆漆的眼睛裡充斥冷意,一副看情敵的姿态。
經紀人:“……”
這就跟我競上了?
*
簡則轉發的東西是一則營銷号發布的绯聞。玉流光往下,看見附件是幾張模糊的照片,就在醫院附近,能看見簡則跟他走在一塊。
他看了幾秒,慢慢松開支着下颌的手,垂眼往身後的沙發上倒。
原來簡則現在真成歌手了。
他記得初中上一周一節的音樂課,音樂老師說簡則聲音條件好,樂感好,往後可以走這條路。
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哪那麼多門道呢?
簡則不是很感興趣,但對寫歌詞感興趣。
他非嚷嚷着,說要把自己和流光的故事寫成歌詞,再找個歌手來編成完整的歌。
玉流光問他為什麼不自己唱。
簡則猶豫了會兒,似乎沒有什麼信心,才問他:“你真覺得我能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