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床頭台燈被一隻雪白的手打開,四周乍亮。
祝硯疏漆黑的目光,順着這隻手轉回青年身上。
台燈亮起的光并不刺眼,相反柔和輕緩,照在青年那張清冷蒼白的臉上,連垂下的眼睫都好似收斂了清淩淩的意味。
被咬着手指吵醒,可他除了剛開始隐隐露出不耐的冰冷來,此刻的眉眼竟意料柔和下來。
聽到祝硯疏的話,他啟唇輕道:“像這樣?”
手按在祝硯疏骨感而凸出的喉結處。
剛洗完澡,他連手都是香的。
這層香和體香不一樣,而是更淺顯的沐浴香,祝硯疏聞得分明,眼睫不由自主垂落,看着這隻手,感受着喉結被壓住的壓迫感,頸上凸出處上下滾動。
“還是這樣?”
這隻手又下落,從他頸上一路沿至襯衫衣領處,留下的觸感顫栗清晰。
為什麼手是燙的?
神經被刺激得控制不住痙攣緊繃,祝硯疏擠壓在角落的理智卻還有空閑去想。
一直以來,玉流光的手都是冷的。
不論春夏秋冬,都冷得像是一捧幹淨刺骨的雪。
他還記得往年某個冬天,這隻冰冷的手貼向他的頸間,神經中樞反饋而來的震顫并不好受。
可他看着青年像狐狸一樣狡黠而翹起來的眼尾,像是在為捉弄到他而高興,又覺得不冷了。
那時他鬼使神差拽住這隻手,往自己的腹部碰。
“這裡更熱,可以暖手。”他說。
為什麼現在手是熱的?
祝硯疏遲鈍地想着,沒想出所以然,領口便緊接着傳來一股重力。
被這陣重力帶動着,祝硯疏直起膝,額前的黑發擋住了眼睛。
藏住的黑眸,看向青年在光暈下顯得柔軟淺紅的唇。
一個小時前,這雙唇主動親了榮宣。
和所有人和解,但不和榮宣和解,對嗎?
為什麼偏偏選擇榮宣?
他困惑,焦躁,手指抑制不住曲起痙攣,嘴角緊繃,手背也繃起青筋。
“說話,是喜歡這樣,還是喜歡另一樣?”
輕微的斥音,又透着青年特有的冷淡意味,祝硯疏收攏思緒,眼睛虛焦地轉動視線:“……都可以,你想怎麼都可以。”
話音落下,于是一股香撲面而來。
他被一隻手拽着,一瞬間像是跌入什麼迷疊夢境,身形瘦削的青年半阖着眼,将被子卷上來蓋住兩人,隻消他一擡手,就能徹底将人抱在懷裡。
鼻息間是散不開的幽香。
青年閉眼,不知是台燈光線問題,還是怎麼,臉洇着薄紅。
過了一段時間,意識到什麼都沒發生的祝硯疏,開口:“……我可以吻你嗎?”
玉流光睜了下眼,看他,又閉上。
祝硯疏伸手攬過他的腰,俯身湊近吻了上去。
沐浴香實在太濃,太濃,他的鼻息從青年黑長發間蹭過,又抵着他的鼻尖去親那柔軟滾燙的唇,像小狗一樣舔了兩下唇縫,就企圖往更裡面親。
他渴望玉流光的氣息,馥郁勾人的味道,甚至是他垂眸冷淡注視自己的視線,還有那股從皮膚裡散發的體香。
緊貼着,像是能透過軀體和這個人的靈魂産生交集,而不是這暈染在表層的沐浴香。
所以他吻得格外用力,格外深,濕漉漉的水聲糾纏連綿不絕。
濕紅的舌尖被他含吮着,分開時甚至會牽連出黏密水線,還未斷掉,就是再次緊貼親吻,玉流光隻是稍一縱容,口腔就幾乎沾滿了祝硯疏的味道,連呼吸都完全被這人掠奪。
他蹙起眉,唇齒半張,因為發熱發熱導緻連反應都比平時慢了些,被這人糾纏着追逐許久終于受不住,喘息着偏開頭,還沒呼吸兩下,就又被祝硯疏紅着眼追來堵住唇肉,舌尖都被咬得泛起疼。
他摸索着将手伸出來,往祝硯疏臉上扇了一下。
然後直接拽住人的頭發往枕頭上按,手動斷絕接吻,不知出于什麼意味地,把自己送入了對方寬闊的懷抱裡。
“睡覺。”
他的嗓音被吻得黏糊,尾音依然冷,卻莫名令人亢奮,“再親又打你。”
祝硯疏的手懸停在空氣裡。
過了一段時間,他低下頭,看着青年黑長的發絲,用近乎有種陌生的感受将人摟在自己懷裡,低頭虛虛吻着他的發絲。
祝硯疏一直以為,隻有被玉流光極端對待,他心理那股難以填滿的扭曲的溝壑才能得到滿足。
可此時此刻,隻是簡單的将這個人摟在懷裡,抵足而眠,神經質的大腦就已經感到了難以抑制的亢奮。
叫他怎麼才能甘心。
放任他和另一個人共度餘生,抵足而眠?
【提示:氣運之子[祝硯疏]憤怒值-10,現數值 40。】
【提示:氣運之子[祝硯疏]憤怒值-10,現數值 30。】
*
這注定是個漫長的夜。
祝硯疏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懷裡的人睡得沉,他在暗中盯了許久,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他看了眼床頭櫃上的小鬧鐘。
淩晨三點。
祝硯疏動了動僵硬的手,将手指貼住玉流光的後頸。
透過薄汗,撫到過于熱的溫度。
他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冒着把人吵醒的風險去摸他的臉。
滾燙的溫度順着指腹傳來,祝硯疏下颌緊繃,倏爾低頭用額頭去貼。
很熱,很熱。
“流光。”
“流光?”
玉流光被吵醒。
頭腦燒得昏昏沉沉,神經末梢都傳來鈍痛感,四肢無力。
他反應很慢地看祝硯疏一眼,平淡問:“又幹什麼?”
祝硯疏:“你發燒了。”
說話的同時,是掀被起身的動作。
玉流光無力擡手,捂住額頭。
祝硯疏開了房間的燈,四周乍然刺亮,他緩慢将手放下,擋住覆滿生理性水色的眸,唇色很淡,“我知道。”
祝硯疏走向他的動作一頓,“你知道?”
“嗯,天亮了再說,現在很困,别煩我。”
祝硯疏當下沒開口。
過了一會兒,家庭醫生來了,他直接把玉流光抱起來往樓下走。
燒得越來越嚴重了。
原本冰涼的手心熱成一片,臉都是紅的,眼眶裡的水色多得像是一眨眼,就會有一滴淚落下來。
青年卻用這麼一雙盈滿水色的狐狸眼,冰冷注視他。
“你聽不懂話嗎?”
祝硯疏:“等燒退了,你再懲罰我。”
醫生眼觀鼻鼻觀心,先給青年測了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