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寒摸了摸腰間的玉璧,沒有發燙的迹象。他擡眼,恰見柳家兄妹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江藏生見幾人面面相觑,還以為他們是在糾結,由誰去睡這地号房。
他這一路蒙受幾人照顧頗多,吃住也全仰仗他們,因此上了樓,他就主動往地号房走。誰知他剛擡腳,孟汀寒就搶先一步進了屋,整個人堵在了門口。
江藏生擡眼,就見孟汀寒朗星般的眼眸微動,朝他點了下頭,而後将門關上了。
柳霁在一旁笑了笑,“小師弟啊,就喜歡睡這硬床,如此麽,就隻好委屈我們幾個去睡天号房了。”
江藏生無言,隻好接受了這番好意。
鎮子并不富庶,這天号房,相比于城中那些客棧也是差了許多。江藏生吃了些東西,又濯洗了身上的風塵。白日奔波勞累,昨日夜裡也沒能睡好,可他如今躺在這陌生的地方,卻是遲遲睡不着。
腦子裡一時回想起離開時,銀彎看他的眼神,一時又想起,那遠在揚州城的家人來。心中百感交集,竟捱到了接近子時。
房裡的茶壺也已經空了,他披上衣服出了屋,打算叫夥計送壺茶水上來。
四周的燈籠此時具是滅了,隻有圍廊和一樓的大堂各點了一盞燈,值夜的夥計坐在桌前,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江藏生往圍廊挂着燈籠的地方走,迎面過來個十分魁梧的人影。
他擡眼,那人也望了過來,那張臉的五官深刻,半是藏在陰影中,上身一件灰藍色無袖短衣,被那一身的鋼筋鐵肌硬生生撐了開。
他見此人模樣兇悍,不由得往旁邊退避了一步,等那人走到挂着燈的地方時,他又不禁擡頭去看,這人淺棕色的眼珠子,九尺的身高,鼻高目深,就好似個番邦人。
而那人在看清他的臉後,竟是頓了頓。
江藏生與那人擦身而過,走了幾步,又總覺背後有人盯着,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人居然還在原地望着他。
就如同,認識他一般。
但,他的家人好友,如今與他已是天各一方,這兒又哪有什麼認識他的人?
他不去多想,走到樓下将那值夜的夥計叫醒,要了壺熱水。那夥計去了後廚,他就坐在這大堂裡等。
不久,外面忽而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後廚的夥計聽到,又忙裡忙慌小跑到大堂,壓着嗓子喊:“來了,來了。”他将手裡的提壺放在桌上,對着江藏生歉笑道:“客官,我先去開個門,這水待會兒就給您送上去。”
江藏生不甚在意地點了下頭,那夥計去開門,他也不由得去看這進來的人是誰。
誰料這一眼,竟看見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