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起伏之際,江藏生隐約感覺置身于一片溫軟當中,鼻尖萦繞着木質發黴的氣息。
他眼皮沉重,一點撐不開,又渾身綿軟,隻手指能微微動彈,腦中更是一片混沌。
朦胧間,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旁陷進去一塊,像是有人坐在了他的身邊。
江藏生也不敢再有動作了。
一道隔着些距離的男聲傳來:“我說三郎,你都看他一天了,還能在他臉上瞧出朵花兒不成。”
他的嗓音極是好聽,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碎玉琳琅般清朗動人,但那語氣卻透着些懶散的嘲弄意味。
另一道溫怯的男聲響起:“森牙,他怎麼還沒醒過來,是不是你……下手太重了。”
江藏生聽得迷糊,這兩人的聲音,他是一個不熟,卻都好似認識他一般。
方才的男子冷笑一聲:“醒不醒的,又有什麼關系,他喜歡的是‘胡三娘’,又不是‘胡三郎’,等他醒了,你還要變做個美嬌娘陪他一輩子不成?”
又是“胡三郎”、“胡三娘”的,江藏生此前從溫玉濃口中聽說過一次,如今再聽到,他便明了了是這個世界的“他”招惹的禍事了。
自從認識溫玉濃,他就知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他”,隻是不知那個“他”,如今是生還是死。現在“他”的這些舊人,一個個都将他當作是“他”,尋仇的尋仇……也不知這兩人是要做些什麼。
那道溫怯的男聲再次傳來:“可我……”
“你的爹娘都還在潭淵等你呢,你不想要自由之身了?”
另一個男子沉默了。
“你也不必憂心他的處境,都兩日了,你看那溫玉濃,有對他做什麼嗎?我已讓雲翠飛去送了口信,如今他千尋萬覓之人在我們手上,也不怕他不解了你身上的靈蠱。”
另一個男子猶猶豫豫,“那溫家,于我也算有恩,你别……”
“我自有分寸。”
江藏生聽到這裡,也隐約知道了,這二人竟認識溫玉濃,卻不像是尋仇的,倒像是要拿他去交換什麼東西。
不等他細想,他的面頰就被一隻手細細摸過。那手指也冰涼得很,如同一潭死水在他的臉上拂過。清醒了這會兒,他身上已然有了些力氣,卻也不敢躲開。
過了一會兒,那隻手消失了,身旁坐着的人也離開了。
一道腳步聲遠去,另一道腳步聲卻漫不經心靠近,又一個人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小公子,躺一天了,不餓嗎?”
江藏生呼吸都不由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