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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湖的地方離江府有些距離,江藏生今日出行便坐了馬車,現下到了午時,他與溫翡二人道别後,就去城中的酒樓用了午膳,之後才不緊不慢地趕回江府。
要到江府時,江藏生下意識掀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江府修得氣派,這外面的大道上都沒幾個人,這一眼,就看到前面的路口停了輛馬車。遠遠望去,能模糊瞧見車前那绛紫的簾子上,用銀線繡了個似蛇又似龍的東西,盤亘着,眼熟得很。
正待他想仔細瞧瞧那簾子上繡了個什麼時,馬車後面,忽而急躁地踱步出個紫袍的男子。
這男子生得玉面薄唇,肌膚卻蒼白得很,眉眼間還透着些陰鸷的戾氣,又似有所感地擡頭往他這邊看了過來,不是那溫玉濃又是誰。
江藏生被那穿透過來的目光遠遠一看,脊背處陡然生出一股陰寒之氣,放下簾子,喊了一聲:“快停下!”
車夫“籲”地一聲,忙扯住了缰繩勒停馬車,阿水扭過身望着他,“少爺?”
江藏生想到初見時這人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差點一劍了結了他,之後他又偷了這人的劍逃之夭夭。
如今他在江府外的路口守着,也不進去,可不是在等着找他算賬嘛。
江藏生昨日有勇氣去溫府,不過是因着他爹出了事,如今見到溫玉濃這副好似恨他入骨的模樣,那股子畏怯就又生了出來,低聲吩咐:“先回去……我有東西望在酒樓了。”
江藏生也不知溫玉濃有沒有看見他,等到了轉角的地方,他就帶着烏金阿水兩人先下了馬車,讓這車夫繼續趕車。
車夫架着馬車骨碌碌往城裡的酒樓方向去了。江藏生轉身往江府的後門走,烏金阿水兩人雖不解他的這番行為,卻還是緊随在他的身後。
江藏生心底漸漸松懈下來,可在離江府後門還有百步之遙時,身後突地傳來了兩聲悶響。
一道陰恻恻的聲音随即響起:“江少爺看見我,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了?”
江藏生心中一驚,怔怔地轉過身去,就看見烏金阿水兩人不知何時已然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有兩隻泛着金光的靈蝶,在他二人的鼻尖抖動着翅膀,又一點點潰散開來。
溫玉濃一雙烏黑的眼珠,目光沉沉地睨着江藏生,又一步步逼近,“江少爺真是好本事,這麼快就平安到家了。”
他回了溫府,花了好些時間才取到胡三郎身上靈蠱的母蠱,不想再次回到山上,已然沒了幾人的消息。若不是府上有人傳信,說這江府的公子已經到家了,他怕是還要在山上找尋不知多久。
江藏生臉色慘然,往後縮了半步,就被溫玉濃猛地攥住了手腕,那股子陰冷感幾乎要滲入骨髓了。
江藏生手上一抖,擡眸望着他,“你……堂堂溫府大公子,青天白日的,你想強搶不成。”
溫玉濃神色倏冷,那隻陰冷的手,突地扼住了江藏生的脖頸,“青天白日的,江少爺不也敢在溫府對我下毒麼?”
江藏生唇齒張開,臉色憋得通紅,兩隻手用力地去掰他的手腕,卻怎麼也掰不開,就在他眼前發昏之際,溫玉濃又忽地松開了手。
江藏生靠着牆,眼睛裡盈着淚霧,大口喘息着,還未緩過來,就被捏起下颌,有什麼東西滾進了他的嘴裡,他反應過來想吐,溫玉濃陰冷的吐息就貼近他的耳畔,一字一句道:“敢吐出來,我現在就殺了你。”
江藏生肩膀顫了一下,想到溫玉濃至少現在沒有殺了他的想法,就緩吞吞咽了下去,随即就覺得喉嚨裡一陣刺痛,他摸着喉頸,發出的聲音都嘶啞了不少,“你給我吃了什麼?”
溫玉濃見他一雙眼睛水波潋滟,眼色一沉,冷笑道:“當然是毒藥。”
江藏生面色一白,就被溫玉濃拽着胳膊往外走,推進了巷子外停着的馬車裡。
溫玉濃在他身旁落座,身上氣息陰寒,江藏生瑟縮在一旁,心裡剛想着好歹烏金阿水兩人看見了,能讓姜雲斂幾人知道。
不想沒等一會兒,那兩人就被溫玉濃的随從扔進了馬車。
溫玉濃見江藏生這副慘然的情态,忽而想到些什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去解語樓。”
馬車行駛在街頭,江藏生側頭聽着外面的聲音,心裡陣陣打鼓,溫玉濃忽然貼近他的耳邊,沉聲問:“怎麼,想求救啊?”
江藏生張了張嘴,喉間的刺痛感還在,發出的聲音也喑啞得很,他白着臉搖了搖頭。
馬車駛入了解語樓的後門,江藏生聽見外面隐約傳來女子的嬌笑聲,鼻尖是一股香膩膩的脂粉氣,他瞬間明了了這是什麼地方,他不清楚溫玉濃要做什麼,跟着下了馬車後,又被帶去了一間房。
屋子裡一位身着紫色绡紗的美貌女子見到兩人,垂首徐徐上前,“溫公子……”
江藏生一個趔趄,被推了過去,溫玉濃在他身後輕輕笑了兩聲,“給他好好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