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祁換好孝服後跪在靈堂前,蔡高誼神色平靜的給徐祁準備了香火,冥紙後便同他一起跪在一旁往爐火中燃紙。
“今日我與世子守夜,我已經吩咐其他下人去休息,避免明早出殡時衆人露出疲倦之色怠慢了侯爺。”蔡團子将下人疊好的金元寶扔進火盆,晚上燈火昏暗,冥紙元寶燒出的火苗照亮了倆人臉龐。
徐祁将冥紙一張一張送入火盆,時不時擡起頭望着老侯爺的棺椁發呆。
蔡高誼跪坐在一旁,手裡燒着紙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打量徐祁的臉,三年未見人長高了不說,身形也結實了不少,曾經略帶嬰兒肥的臉頰也變得棱角分明,乍一看有不少地方都與老侯爺相似,倘若老侯爺這會兒還活着,看見世子成長這幅樣子心裡也會欣慰不少吧。
“團子哥。”徐祁突然出聲,一直偷偷打量徐祁的蔡團子被驚了一下。
“恩。”來不及收回關切徐祁的目光,胡亂的嗯了一聲。
“我不在的這三年,老頭子他……過的好嗎?”
“跟平時一樣。”
徐祁苦笑,“我不在他身邊氣他,他的日子過的應該是舒心的。”
聽着徐祁自以為是的想法蔡高誼眼眸微垂,抽出手裡的冥紙投放進火盆裡,對于徐祁離家的事,對他還是有幾分怨的,生氣他為什麼那麼狠心說走就走,可今天看見人侯那壓制許久的怨氣好似凝結不住了,一點點都消散了去,說起老侯爺,他曾經見過許多次,老侯爺一個人悄悄來世子的房裡待着,有時一待就是一天,每每有人提起徐祁他總是歎氣,十分後悔與他吵架導緻徐祁離家的事。
“侯爺一直都很在乎你。”
徐祁臉色浮現一絲怨念,老頭子若是真在乎他怎麼會逼他娶一個自己見都沒有見過的人,為了那個女人跟自己大發雷霆,甚至不派人去找他。
“團子哥,老頭子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呢?我走後老頭子将人送走了嗎?”徐祁心裡隐隐期待他離家後老頭子心裡再三權衡後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重要把那個女人送走了。
三年前,老頭子突然帶回來一個姑娘兒,府中上下都在傳是老頭子弄回來做侯夫人的,他不信,他娘去世不到兩年,他就要找個女人來代替她的位置,若是單純房裡收個人也就算了,還娶回來當夫人,他氣憤的找老頭子對峙,沒想到老頭子竟然說是給他找的媳婦,他沒有見過那女人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加上他尚且年幼,老頭子平日對他少管教,骨子裡不想聽從老頭子的話,當即拒絕了他,哪知老頭子隻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娶妻,要麼去軍營從小兵做起,他本就跟老頭子之間有些怨怼,聽了老頭子強制他的話,瞬間起了反骨,當時頭腦一熱就是不想如老頭子的意,心底壓制許久的火氣湧出,倆人爆發激烈的争吵,他就離家了。
“你說夫人啊。”
“夫人?什麼夫人?”
“當然是老爺的夫人,侯夫人。”蔡團子想到徐祁離開家的時候老侯爺還沒有正是收了夫人,細細解釋一遍。
“在你離家後三個月,侯爺便對外宣稱程慕思為侯府夫人,隻是沒有操辦酒席正式向外人介紹,不過侯爺交好的人都知道這事。”
徐祁心頭咯噔一下,侯府夫人,神色隐晦的看着前面停放的棺椁,當初他氣憤他找個年輕的女人回來代替他娘的位置,後來跟他解釋那是給他找的媳婦,結果呢還是他娶了那個女人,那當初老頭子的那個給他找的媳婦說辭是故意哄他,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他離家出走,也不見老頭子派人來找他。
“那她人呢?作為侯府的夫人此時不該在靈堂上哭喪,為什麼我到現在也沒有看見她。”徐祁語氣帶着譏諷和憤怒,不知是因為老侯爺将那個女人娶了當夫人,還是因為這位侯夫人一直沒有露面惹他不快。
“夫人受了傷,現在正在後宅休息。”蔡團子見徐祁臉色難看,想起外面的流言,徐祁離開是因為夫人的事,他也曾私下問過他爹,他爹一臉愁容加歎息的模樣也證實了這一說法,經過這三年的相處他覺得這夫人還行,不論做人還是辦事都十分妥帖,尤其是那一撞,夫人的形象在他眼裡更加高大起來,為了不讓徐祁對夫人有不好的印象,連忙解釋道。
“你不在的日子發生很多事,一時半刻講不完,總之夫人和侯爺感情極好,就在侯爺離世的第二天,夫人撞了棺椁打算随了侯爺一同去了,還好救助及時才保住夫人這條命……。”
徐祁靜靜聽着蔡團子講述,心頭訝然,眸中震驚,撞棺,他到沒想到,這女子倒是個烈性的,為了老頭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後一想老頭子貴為侯爺,又因常年習武身體雖然常受傷,可外貌卻豐神俊朗身,跟他同齡人相比最起碼年輕十餘歲,他曾親眼見識過有姑娘為了嫁給老頭子主動投懷送抱,還有拒絕親事硬生生将自己年紀拖大的,一個年輕的女子能為老頭子舍命倒也沒什麼稀奇了。
“是我狹隘了,總是将人放在惡意的地方揣測。”徐祁将自己心裡話說出來,“我想見見她,如若她願意,我願意尊稱她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