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幽幽眨了眨眼睛,女孩已經長開了,露出熟悉的狡黠的表情。
“行。”零毫不猶豫地說,乖巧地挪到了阿爻旁邊,他比少年矮,看起來像是被保護的那個。
兩人向木牌中注入靈力,一道微弱的指引在精神之海中響起,那個方向是西邊。
“水之國。”阿爻說,随即轉過頭,捏了捏女孩的手,“你不和我一起?”
語氣就像要被抛棄的狗狗似的,琥珀色的眼睛濕漉漉的,明明是帶了些詢問的語氣,卻透着可憐兮兮的味道。
“噗。”女孩彎了眼睛,“好好,那我去西邊陪你。”
聶無雙看着嘻笑的三人,隐隐感到,飛月大陸和深淵的戰鬥不遠了。
就像是花園裡突然出現了一條邪惡的蛇,苦苦折磨了花田幾百年,它的毒液日複一日地滋養着這片土地,卻無意間埋下了命運的種子,而這個種子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生根發芽,長成樹或是開出花,也許隻需十幾年,就能用它成熟的身體,驅趕入侵者。
深淵之力入侵飛月大陸,卻也改造了阿爻和零的身體,異變的出現毫無道理,但不可否認的是,毒蛇終究會自食其果。
這些小家夥們,也許就是破局的關鍵。
三人速度不慢,說出發就出發,順着木牌若有若無的指引氣息,隻用了四天就到了目的地。
再次踏入水之國,阿爻感慨萬千,他和曾經的夥伴們分開了,自從虞幽幽醒來後,阿爻就通過北境的信息塔聯系過維爾德和飛月閣的老師們,得知維爾德的劇變,以及夥伴們并沒有死的消息,兩人現在都在不一樣的地方,但一樣的是,他們都在通過自己的方式變強。
終有一天會重逢的。
阿爻握緊了手上的木牌,女孩就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阿爻回頭,看見幽幽笑着招手。
空中泛起紫色的漩渦,木牌在打開通道後就化為碾粉,空氣裡似乎飄來了些血腥味兒。
這一去不知道又要待多久。
明明好不容易才重逢。
幽幽忍住鼻尖的酸澀,看着少年的高大的背影沒入黑暗,直到完全消失。
她歎了口氣,蹲在地上看天空的星星,過了一會兒眼睛便幹澀了。
她剛剛起身,手裡的通訊器便響起,是一條消息提醒,隻有三個字,十分符合發信人幹練的性格。
“瀑布巷。”
那個地方在水之國最西邊的角落,順着巷子往城外走就是軍營。
虞幽幽整頓好心緒,朝約定的地方走去,這次來西邊,她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務。
幽幽不怎麼熟悉水之國,所以到瀑布巷時,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
那人的裹在白袍中,從背影也能看出來是個女人,她聽見腳步聲,回過頭,聲音冷冷的:“你來晚了。”
女人很美,明明身形瘦小卻帶了幹練之感,她的眼睛是翠綠色,在黑夜裡像隻貓兒似的盯着你,金色的劉海從兜帽中滑出,随着她的動作微微起伏。
“抱歉。”幽幽擡頭和女人對視,“花了些時間繞路。”
“行吧,跟我來。”女人轉身就走,示意她跟上。
“慕容阿……姐姐,我們去哪兒?”
慕容晨晨走在前方的身影頓了頓,她輕咳一聲說:“先去軍營幫你登記,然後明天正式訓練,虞天都跟你說過了吧,還有傳承的事。”
虞幽幽内心劇震,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鎮定地回應道:“恩。”
爺爺隻提過修煉怎麼變成傳承了啊!!
雖然慕容阿姨是看着她長大的,在小時候就将傳承定了下來,虞幽幽雖然知道有這麼一天,但……這實在稱得上是猝不及防了。
慕容晨晨好似能聽見女孩心中所想,停下來特地道:“雖然你還沒到八十級,但是事急從權,相比于那些沖在陣前的勇士們,輔助系要更早的成熟起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走到海邊,夜晚沒有浪潮,白日的洶湧都歸于沉寂,隻剩起伏的浪卷,拍上沙灘,帶來涼意和一絲鹹鹹的味道。
女人的兜帽被吹落,露出過于白皙的耳垂,她柔軟的金發紮成馬尾,在晚風中輕輕蕩漾。
她看了一會兒海,不知道在想什麼,輕聲說:“流進這裡的血,等不到第二天,晚上就會被浪卷掩蓋。”
“這裡的人就像泡沫似的……”
後面的話聽不見了。
虞幽幽對慕容晨晨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很小的時候,那時她早就偷聽來了七星的秘密,爺爺說過,七星的兩個女人,她們每一位都要比男人強大,特别是身為輔助系的慕容晨晨。
在她的身上,輔助系特有的柔弱不再浮于表面,她用堅硬的外殼将自己武裝,同那些前線的戰士們站在一起。
彼時的幽幽還不是很明白,但也學會附和着說:“我也想成為慕容阿姨那樣的輔助系!”
她記得爺爺欣慰的笑臉,後來才明白,如果不是有意讓她做繼承人,又怎會“恰好”讓她偷聽到關于七星、關于飛月閣的秘密呢?
這一天來得有些快,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阿爻的影響——那隻永遠不懼困難、永遠沖在前方的黑豹,虞幽幽心裡有驚訝,但沒有害怕。
她想了很多,又仿佛隻是一瞬間,因為心潮的起伏而帶來熱意慢慢平息,虞幽幽的眼神逐漸堅定,純黑的眸子在夜裡也閃着光,像星星似的。
她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說:“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