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前的他并沒有發聲,鏡中人的嘴型卻開始動起來。
“離……開?”
他勉強讀出唇形。
“怎麼了?”
一旁的公玉青看着一直沒動的木禮鶴,捏了捏他的手。木禮鶴緩過神來,鏡中人已經消失,隻有他們四人的倒影。
幻覺?還是吓人用的投影設施?
“沒事,咱們走吧。”木禮鶴搖頭,帶着公玉青離開了那個區域。
安全通過鬼屋,誰都沒有尖叫,隻有木禮鶴的手被捏的有些紅。
遊玩了衆多項目,傍晚時分,幾人來到了射擊場。
射擊場,本來是想玩□□的木禮鶴看向旁邊的弓箭區,又碰到了熟人。
世界真小。
那人左手持弓,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微向前傾。眼睛虛眯,對準準星和靶上的瞄點。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張開,箭即射出,中靶,巧命紅心。
然後他将弓放下稍作休息,旁邊的金發少女上前誇誇,木禮鶴和公玉青也上前打招呼。
“長景和不語,你們好呀。”
拉弓之人正是雪長景,旁邊的金發少女自然是許不語。
“真巧。”雪長景放下手中的弓箭。許不語也很開心能遇見熟人,美麗的深藍色眼眸彎成了一條線。
幾人互相介紹着。
“那我在這邊玩會兒弓箭。”公玉青指了指這邊。木禮鶴聽說過公玉青的母親會使用弓箭,導緻公玉青她自己也會偶爾玩玩。
最後分成兩批,木禮鶴三人去了旁邊的□□場。
玩了一段時間,嗓子的幹澀表示着玩耍的盡興。
“有些渴了。我去那邊買點飲料。”木禮鶴指着遠處的小賣部,“想要什麼口味的?”
“礦泉水就可以。”阿爻和雪長景道。
“巧克力味。”虞幽幽說。
“草莓味的奶昔。”許不語舉手。
公玉青問道:“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去就好啦,你不是還在練習弓箭嘛。”木禮鶴指着她手中的長弓,“跑腿的活還是交給我吧。”
“那……我要抹茶味的。”公玉青也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暫辭了幾人,木禮鶴一路小跑到了遠方的小賣部。
“抹茶,巧克力,還有礦泉水。”他在挑選着飲料。
“草莓味……”
“在這裡。”
他拿起那瓶草莓飲料,卻碰到了一雙手。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驚慌,順着視線擡頭,映入眼簾的是金色的碎發。
“找到你了。”女聲說道。
肌膚相觸的空間稍有破碎,手中的草莓飲料似乎碎成了四分五裂,卻又很快合好。
好像剛才的破碎隻是幻覺。
“比‘那裡’還難破解。”女聲繼續說道,收回了伸出的手。
循着手看向臉龐,金色的發絲,熟悉的臉龐。
“不語?你怎麼也過來買飲料了?”木禮鶴問。
金發少女盯着他,他才發現和許不語的差别,那雙幽紫色的雙眸。
——這個眼睛的色彩,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中存在。
而且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許不語并沒有跟來,她也跟不上他的步調。
“如果有時間,結完賬了聊聊?”少女看着他,走向一旁的樹下。
“……好。”
他好像抓住了什麼線索?
木禮鶴拿起那瓶草莓飲料,結完賬,提着一口袋飲料,發現剛剛的金發少女還站在樹下。
“那個,請問你是?”木禮鶴擡眸。
“如你所見,我是許不語。”金發少女倚靠着樹幹,“隻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那個許不語。我,來自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
“如果……你現在所在的世界是假的,你會想要打破假象逃出去嗎?”
許不語那雙幽紫色眼眸盯緊他,試圖找出他眼中的動搖。
“會……嗎?”
其實他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包括奇怪的夢,還有他莫名其妙的想法。
但他都下意識忽略了。
“這個世界因為沒有靈态,沒有法術這種波動性的東西,導緻這個世界的規則很穩定,比其他人遭遇的幻境還要穩定。你的狀況我也能理解。”
“隻要身處這個世界中,就不可能判斷世界是否真實。”
她的聲音低沉,熟悉而陌生。
“這個世界确實很美好,沒有靈态,沒有深淵,沒有争鬥與勾心鬥角,大家都有完美的家庭和伴侶,非常的……美好。”
許不語垂睫,像是在懷念什麼。然後再次擡眸,對上了木禮鶴那雙黑色的眼睛,看着其中慢慢地渡出金光。
“但你,甘于沉論在虛假的幻像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