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阿爻微微一笑，天珠本就不是他的東西，如果不是阿爻用手按着它，它可能都要迫不及待往尤利西斯身邊跑了。

這也證明了尤利西斯的話沒錯。

阿爻放開天珠，那顆珠子極快地朝尤利西斯掠去，就像是信徒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神明。

尤利西斯伸手想接住它，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它竟穿過人尤利西斯的手，融進了人魚的胸膛。

“皇子……”

伊斯塔猛地抓住尤利西斯，後者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随着那顆珠子進入身體，他發出一聲舒适的喟歎，然後緩緩睜開眼。

人魚的鱗片逐漸發出淡淡的光芒來，并不刺眼，像被擦拭過的珍珠，十分柔和卻又不容忽視，那條淡藍色的尾巴逐漸變深，透出瑰麗的色彩，尤利西斯浮在海底，感受着天珠帶來的力量和“記憶”。

痛苦在消失，他的容貌有了血色，整個人浮上一層淡光，像是被造物主偏愛着。

尤利西斯目光閃爍，幾息間，恢複了人類模樣，但藍色長發還沒有消退，耳鳍仍在，即便是挂着那些銀飾，他看起來依然神聖不可侵犯。

天珠與人魚融為一體。

接受了那些天珠流落時的過往，尤利西斯恍惚了一瞬，眼神更加深邃，他轉頭對那條灰色人魚說：“走吧。”

“帶我們去人魚宮。”

是時候将人魚宮重建了。

顯而易見，灰色人魚就是當年選擇留在海底的人魚一族，不過沒有天珠的滋養，他們的發色和魚尾都是暗淡的顔色。

灰色人魚向尤利西斯恭敬地行禮。

“王，随我來。”

他之前以為手持天珠的阿爻是人魚族，但現在他找到了真正的王。

“我也可以去嗎？”阿爻指了指自己。

“當然。”尤利西斯微微一笑，“我們人魚，知恩圖報。”

“從前的人魚宮應當是有很多奇珍異寶的，不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也不能保證那裡變成什麼樣了，被其他深海靈獸霸占了也說不定。”

尤利西斯攤了攤手，阿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些迷途人是……？”

迷途人和維斯坦家族有牽連，難道他們尋找的也是天珠？

仿佛能看透阿爻心中所想，尤利西斯點頭說：“當年天珠失竊就和迷途人有關，後來人魚宮沉沒，他們以為天珠也在下面，幾千年來死性不改，一直在找它。”

他哼了一聲，語氣裡帶着皇儲的傲氣：“維斯坦家不過是想上位，選擇了和迷途人合作。”

見阿爻不太明白，伊斯塔在一旁解釋說：“皇室一族同人魚通婚，這個秘密一開始還能隐瞞，後來其他兩大家族不可避免地發現了端倪。”

畢竟自古以來，皇室都是需要同貴族聯姻，才能拓展盟友，鞏固幾大家族的關系的。

“所以奧切安一族隻好分别娶柏林家、維斯坦家的兒女，以此掩蓋皇室的力量來源。”

“但是這個秘密還是洩露了出去，柏林一族隻在乎自己的權利，如果也能同皇室一起得到人魚的蔭蔽，這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事。”

“可維斯坦當家人卻想以此為把柄威脅老皇帝退位。”

“他們聲稱人類的基因不可被靈獸‘玷污’……”，尤利西斯微微一笑，笑意卻冷得不達眼底，“不過是一群想要皇室權力的人……他們那時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迷魂藥，自己去找了迷途人，透露了拿捏水之國最大的把柄，皇室秘辛。”

伊斯塔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他們以為受奧切安扶持、憑空出現的坎貝爾家族是人魚一族，所以答應了迷途人尋找天珠的條件，費盡心思想要從坎貝爾家族下手。”

“所以皇子将計就計，在婚禮前放出假消息，如果……”

尤利西斯接了下去：“如果他們聰明的話，早該發現是個圈套，可惜……”

他神色柔和下來。

“端了這些蠢貨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是……”，尤利西斯眼裡滿是抱歉的神色，他看向身邊人，“隻是你的婚禮……”

伊斯塔的手緊了緊又松開：“王不必愧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等一切結束後，我會和貝麗卡解釋。”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笑容有些勉強：“可以的話，也許能再辦一次。”

如果希爾在場，一定會驚訝于此時伊斯塔露出的脆弱的眼神，這個在水之國女人心中的完美男人，也會煩惱如何同自己喜歡的人解釋一切。

這句話讓阿爻對他多看了一眼，雖然此時的婚禮是假的，但是伊斯塔的感情應當是真的，至于他們倆的感情是真是假，阿爻并不感興趣。

聯想那個黑袍人看尤利西斯的眼神以及那一句“原來是你。”不難猜到他那時才反應過來，坎貝爾家族不是人魚一族，身為皇子的奧切安才是。

最後，那個引他們出現的假消息，以及黑袍人突然對貝麗卡出手的原因……

婚禮和天珠能有什麼關系呢？

阿爻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伊斯塔左手無名指上那顆閃閃發光的藍寶石戒指，了然一笑。

如果是尤利西斯的話，應該會放出這樣半真半假的消息：坎貝爾家那個愚蠢的繼承人，已經将天珠分成兩對，做成了藍寶石婚戒，準備在婚禮上贈予他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