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行:“這麼晚了,你在這兒住下也不是不行啊。”
朝晔思忖了一下,雖然明天還要開會,但也不是趕不回去,主要他還擔心白霜行的傷勢,而且魔族刺客一事也得談論一下。
“那好吧,就打擾你們了。”
“哪裡打擾了?”白霜行笑起來道:“阿蓮娜、阿依娜,快去收拾間客房出來給太子殿下。”
兩姐妹齊聲:“好的公子。”
沐祈風從另一邊湊了上去:“公子怎麼會跟太子殿下一起回來啊?”
花斬顔:“可是行程中遇到了什麼意外?”
望月:“公子剛剛和朝晔殿下在幹嘛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忞此刻依然沉默寡言:“……”
“沒什麼,就是路上碰到了。”白霜行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扔出一堆紀念品讓他們自己去挑選。
“我有些累了,先去睡會兒。太子殿下請自便,有什麼事随時叫他們就行。”
朝晔點點頭,剛好阿依娜也過來了,就跟着她去了客房。
看得出來雪冥崖的宮殿不算太大,白霜行的屋子就是一整個主屋隔成了不同的房間,門外兩側就是他幾位屬下的房間,除此以外就是側院的客房、庫房和廚房了。
屋子不大,但卻布置的詳略得當、井井有條,而且從擺設也能看出來他這間應該是最豪華的客房了。
朝晔微微一笑,拿了壺清酒坐到窗台邊看着外面的雪竹發呆。本來想着跟他聊一聊遇襲的事,但又想到他身上還帶着傷,是該先讓他好好休息。
朝晔飲了一口,腦子裡忽然間又湧出了在浴池邊上的畫面……當時挨得那麼近,他身上的傷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傷痕布在那樣好看的背上簡直是暴殄天物。想不留疤的話還得用那刺激性強的藥物……可他就是那麼地苛求完美,容不得一絲别的痕迹……
恍惚間又想起他那時緊張的臉,臉頰微微泛着紅暈,眼睛一閃一閃的甚是好看……
朝晔猛然清醒,他放下酒壺起身看着窗外,從外吹來的冷風讓他冷靜了不少。
自己這是怎麼了?
當初在藥物的催眠下發生床笫之事已經是犯下大錯,這事好不容易翻篇了,可不能再想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他來到屋外,踩着院内的積雪随意走着,也不知到了哪,忽然間擡頭看到了一束光。
白霜行拎着盞繩編風燈站在梅花下,白色輕薄的紗衣被晚風吹起,随之一起飄來的還有一縷梅香。
“不是說去睡覺了嗎?”
“睡不着。”白霜行輕笑道:“你怎的也沒睡?”
“我也睡不着。”朝晔如實道。
“那就一起走走吧。”
他們肩并着肩漫無目的地走在院裡,誰也沒有開口問一句今天發生的事,就這樣不約而同地保持着沉默,慢慢地走些。
走了一會兒朝晔輕聲問道:“傷口還疼嗎?”
白霜行搖搖頭:“不疼了,但明天還需要用一次藥。”
“嗯。”朝晔也算是放心了,“你和你的屬下關系是真的好。”
“嗐,就是平時太慣着他們,這都無法無天了!你看看,玩到天快亮才回來!”
天空的邊緣确實已經開始有熹微的光芒,沒想到居然都已經這個時候了。
“我們雪冥崖的崖邊是觀日落的絕佳場地,而我屋子的屋頂則是看日出的最佳選擇,要不要去看看?”白霜行說着,看向了朝晔。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去看看。
“好。”
就這樣,一位天族太子,一位蛇族五公子,坐在屋脊上吹着冷風等着天邊還未跳出的太陽,這可是千百年來難得的奇觀,不知道昴日星君知道後會不會有些汗流浃背。
“有了!”看到雲層邊緣漏出來的金色光芒,白霜行臉上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容。
雲層展開,光芒刺破天際,将世間所有事物染成了金黃色,火球一般的金輪升起,光芒雖耀眼卻不灼目,反而是柔和的、神聖的,帶着無法言喻的神秘力量,讓心裡的雜念盡數消散。
“好美……”白霜行感歎道。
“嗯,是很美。”朝晔也這麼說道。
“像你一樣……”
聽到白霜行這樣的描述,朝晔微微愣了一下,他側過臉來想問問他何出此言,卻在看到他的側臉時止住了口。
那金色的光芒籠罩在白霜行身上,從發絲到衣袍,還染進了他的雙瞳。看到他露出一種天真無邪般的笑容,像是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日出一般,然後又說了句孩子般的話:“還像我今天早上想吃的荷包蛋,圓圓的、黃黃的……”
上一秒還拿它跟自己比,下一秒就比成了荷包蛋,這是在拿自己跟吃食相提并論嗎?朝晔覺得怪好笑的。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左肩膀就被壓了一下。
白霜行毫無意識地側頭靠在了朝晔肩膀上,絢爛的日出在視線裡逐漸模糊,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
累了就睡吧,朝晔在心裡這麼說,而白霜行也就真這麼做了,他靠在朝晔的肩膀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朝晔微微側頭看着他熟睡的樣子,嘴角也莫名其妙地上揚起了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