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麼突然有空往我這兒跑了？”李非心情不錯，連帶着待人都和善不少，擺擺手就讓笨手笨腳的實習生下去了。

“忙完了，當然就有空了。”時樓看了一眼那個差點打翻杯子的服務生，一臉青澀的年紀，聽說是來打工的大學生，等會兒大概少不得被主管責罵了。

“哈哈，打太極的本事見長。”李非閱人無數，真心還是假意自然看得出來，他一直等着時樓心悅誠服歸順于自己，軟硬兼施，近來總算見着有松口的迹象。

這孩子性子犟，是個可以期許的硬骨頭，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比他那不成器的堂弟真是一個天一個地，所以李燃跟在時樓屁股後面跑他也不多說什麼，某種程度上也堪稱任人唯賢了。

收服一頭落單失怙的幼狼，總是要比其他有趣得多。

時樓聞言也隻是笑笑。

哎呀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既然對方主動挑明，他沒必要再裝不懂。

“李燃跟我講說你這幾天動靜不小，怎麼，又是誰惹你了？”李非搖着雪克杯，濃黑雙眼帶着探尋的精光，他倒出斑斓分層的酒，推給了身旁的時樓，在他喝酒的時候又點起一根煙，玩笑一般道，“火氣挺旺，不像你以往的作風。”

“他懷疑你了？”系統警惕道。

“我做了什麼他好懷疑的。”久違的惡意激起了時樓的興緻，要怪就怪鞠子清為人太好，跟那種人作對沒意思。李非的圖謀不軌和步步設陷叫他想起了時雁枝所面對的腥風血雨，明槍暗箭都無所謂，作為輔佐者，與黑暗勢力的争鬥大概也算本職工作，“雖然立場有點問題，但能力還在，能力還在。”

李非這家夥，既然想收那彬，就該早早做好被白眼狼反咬一口的準備才對。

“我什麼作風。”時樓不明顯地哼笑了一聲，懶洋洋地窩在沙發座，捧着雞尾酒的手指在暗紅彩藍的妖異背景裡，白得像一捧新雪，紮人眼，“非哥什麼作風。”

許是終于放棄了逃脫的念頭，他表現得遠不如之前那般謹小慎微，仿佛終于舍得撕破最後一層僞裝，露出了内裡桀骜不馴的真意。而李非恰恰不讨厭他這樣，他可從沒隻把他看做幫手的後備人選。

辦事的人才需要萬事聽話，于他而言，情人還是野一點來得漂亮。

現在雖然還不是，但早晚能叫他低頭。

李非吐出一個煙圈，目光在脖頸手指并腿彎幾處他喜歡的地方停留了一會兒，叫人生出一種被毒蛇舔舐的惡感，“也是，我在你這個年紀——”他笑了笑，等時樓的眼神轉移過來才繼續道，“可比現在要嚣張得多。”他意有所指，也不介意時樓有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他要還是二十左右無法無天的年紀，怕是早就把人按着辦了。

“你的那些同學，一個兩個來頭不小，哥我信你不是莽撞的性子，”李非站起身，拍了拍時樓的臉，點到為止，“凡事悠着點。”

等李非離開，時樓才用袖子擦了擦被摸到的臉頰，啧，老東西不要臉。

“他這是在關心你嗎？”系統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

“哈哈當然不是。”時樓開始擔心系統哪天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在敲打我呢。”

他還不算完全跟了李非，但做的事情已跟李非脫不了幹系，鬧大了對李非沒好處。可他若想完全收下時樓，又必不可能在這種關頭拒絕他的請求，所以隻好在程度上稍稍把控，免得惹事過頭不好收場。李非明面上從不過問時樓帶着他的人去做了什麼，已經稱得上是讨好。

時樓恰恰就是要利用這個短暫的時間差做點事情，順便給那雅今後的生活鋪個路。李非暗地裡的産業不少，這些年漸漸洗白，要找證據頗有難度。他也不怎麼主動跟時樓提起那些東西，所以隻能靠時樓自己去查，好在有系統，通過網絡解決了不少技術性問題。

他伸了個懶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忽略掉手機裡的未接來電，打電話叫李燃出來。

“你不怕被李非發現嗎？”那彬羽翼未豐，現在硬碰硬就是個死，恰好時樓最近在謀劃的事情就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自身難保，别說幫鞠子清了。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惡名在人間#

“發現也晚了。”時樓戴上口罩，他唯一怕的就是鞠子清走不出陰影。

他能使喚的人數量不多，也多是邊緣的新人，李非想擺脫關系的話，不用動什麼手段就可以斷尾求生，唯有一個李燃，畢竟跟李非有血緣關系，輕易割舍不斷。

于是這個倒黴蛋也就成了被時樓盯上的最佳人選。

“你不是喜歡我學校一姑娘嗎，要不要我幫你牽個線？”他帶着笑意問。

“謝謝彬哥！”

“客氣。”

另一頭，聯系不上時樓的鞠子清思索片刻，決定直接去他家找人。

他還算留了幾分臉面，沒直接帶老師過去戳破時樓的謊言，老小區安保不嚴，他讓司機停在外面，獨自進了大門，可進去了才意識到自己壓根不知道具體地址，白搭。

鞠子清站在門口的花壇旁自我反省。

這麼沒腦子的事情，不像是他會做的，這次真是腦子一熱了。

他掃視一圈四周的樓房，暗着的幾扇窗戶夾在燈火中格外引人注目，散發着暗沉沉的甯靜，一道嬌小的影子一晃而過，他差點以為是自己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