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形勢下,幫扶申請書和合同中透露的背景信息和預設情節就顯得格外重要了,系統與編号16合作了兩個世界,知道他不是那種非要挑戰權威的叛逆任務者——他沒有自己的欲望,無論是身為時雁枝照顧承露,還是身為那彬給那雅鋪路,都不過是毫無必要的仁愛之心作祟罷了,系統嘴上說,實際心中有數,那些小打小鬧的修改對主線任務造不成影響。
而這個世界不同,破破爛爛的資料給編号16帶來了極大的困擾,系統隻能眼睜睜看着他步步試探,總擔心下一秒就要因為因果潰散而任務失敗,提心吊膽之餘,又嘩嘩嘩寫了一堆舉報書回總部,誓要讨個說法。
世界還在運作,說明蓋亞意識依舊籠罩在九重天之上。
沒道理讓任務者宛如盲人團團轉。
時樓大概察覺到系統背地裡又做了什麼,但系統經驗豐富,他也沒有插手的意思。心中揣摩着系統方才透露的訊息。
北邊。
時樓:“喲呵,裴蘭的軍功還是鎮北打北涼打來的?”
北涼雖然明面上仍與大夏交好,實際上早就漸漸不安分了,從即将展開的挑釁就可見一斑。說起來,裴長泓暗中安插的探子也是厲害。
時樓默然地搖了搖頭,裴長泓心思深沉,讓人捉摸不透,不僅是帝心難測的緣故,背後多半也有國師的手筆,一句“天谕”蓋下來,甚至無需解釋。他看向坐在帷幕後的模糊人形,民風開放,連後宮嫔妃都沒有藏着掖着,唯有國師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越是神秘,時樓就越想手刃除之。
宴席過半,正是酒酣耳熱之際,北涼使臣果然提出請求,說得十分客氣,無非是想為未來的北涼王求娶一位身份高貴的公主王妃,兩相歡合,共修秦晉之好。話音未落,整個大殿為之一靜,樂伎察覺到氣氛不對,被總領太監一瞪,忙不疊躬身退下了。
裴帝坐在高位上并不意外,階下朝臣和親王們紛紛大駭,誰也沒料到萬壽節上還能有這麼一出。歐陽化臉色沉沉,洛斯文那老東西倒是老神在在,若不是怕激怒皇上,他倒真想讓岐王推了世子與四公主的婚約,左右不過一個平庸的傀儡公主罷了,洛家小子也是他看着長大的,才貌品性皆為上品,可惜荔娘尚幼,否則也是以一則佳話。
思及此,歐陽化捋着胡須,搖頭歎氣。左相黨人面面相觑,揣摩着他的意思。
近年來邊境動亂不休,皆為小打小鬧的擄掠,不值得發動大規模的戰争,但足夠惹人厭煩,京中清貴對這些化外之邦一向沒有什麼好臉色,不然言官也不會因裴蘭生母的事參那麼久。裴帝早年雄心勃勃,沒少被禦史台批窮兵黩武,這些年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外族年輕一代又漸漸長成,顯然是即将開啟新一輪的争鋒。大夏皇族子代若不堪重用,這些外族人就會像聞到了血腥味的虎狼一樣接踵而來。
他們看出北涼的試探之意,打着聯姻的幌子,實為一次小小的政治摸底。
淑貴妃的兄長劉昶将目光投向皇子公主席位,心中不免憂慮,皇上雖正值壯年,但遲遲未立東宮,還是養大了某些人的胃口,動搖國本,非長久之道。
外戚勢大,劉昶明白皇帝的顧慮,劉氏作為鐵杆保皇黨,忠心耿耿地為皇上制衡前朝後宮出力,未有怨言,成為壓制左相黨羽的中流砥柱。可說實話,劉昶也覺得裴帝忌憚太過,反緻離心。大皇子作為嫡長子,出生時天降祥瑞,皇上初時也是極喜歡這個長子的,妥妥的太子之象,傳言禮部草文都拟好了,拖到現在也沒用上,才越發引發了歐陽化的不滿與野心。
劉氏祖宅在南邊,劉昶知曉江南士子對此也十分不滿,謠言風行于民間,任佥都禦史的子侄沒隔一段時間就要協理收整一番,才沒有讓民間風謠流傳太過——若能有諷谏作用,他當然不會攔着,可劉昶心中清楚,皇上在立儲之事上已鐵了心另作考量,多說無益。隻盼裴帝能英明如昨,早日做好決定罷。
劉昶心中搖頭苦笑,撫平袖子起身谏言,輕車駕熟地唱起了白臉,“使君此言差矣,獨孤世子尚且年幼,如此求親,是否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