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遊走在衆人之中,每經過一個地方,便會引來不少人側目。
再次拒絕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遞過來的酒杯,除了騷擾一無所獲的潮生有些窒悶地找了個露台準備緩口氣。
“0416。”
“我在,宿主。”
本就不擅長社交的潮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不是說,在這裡會遇到有用的線索嗎?”
不論是方才在廁所還是在宴會,0416說的線索都不見蹤影。
0416的機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今日來訪的嘉賓中有曾經參與過主角之事的人,建議宿主可以适當放低道德标準,同類相吸。”
潮生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叫同類相吸,這方小小的露台就又走進來一個人。
潮生回頭看去,是剛才在休息室門口遇到的男人,他換了一身衣服,穿着粉色的綢緞襯衫,顔色鮮亮。随着走動,布料反射出粼粼光澤,像是蝴蝶帶着磷粉的翅膀。
“哎呀,又遇到啦。”
粉衣男子看見潮生也在露台上時,明顯眼睛亮了一下,随後走到潮生的身邊來和他并排站着。
男子走過來時帶來一陣香風,像是像是熟透了的花蜜味道,有種飽滿盛放之感。
潮生朝他看去,對上男子的視線,兩人竟都不閃不避,就這麼互相注視着。
最終還是突然出現的男子先行開口:“你是叫潮生是嗎?你和江珩上的節目我有看哦。”
說着他從西褲口袋中掏出一盒扁扁的煙來,對着潮生示意了一下:“介意嗎?要來一根嗎?”
潮生搖頭。
也不知是說自己不介意還是不用。
男子啧了一聲,還是收回了口袋裡。
潮生發現娛樂圈中的不少人都是這種自來熟的性子,無論是林遊、趙卓津還是現在面前這個這個男人,都全然不在乎兩人是初次見面,便能有來有往地說個來回。
男人百無聊賴地雙手搭在露台的欄杆上,附身看着酒店樓下川流不息的汽車和人群。
“你為什麼不問我是誰?”男人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着潮生。
他是潮生從來沒見過的類型。天生一雙桃花眼,眼尾上挑,未語含笑。唇上點了一層口紅,顯得他整個人更像一朵開到盛極的花,舉手投足之間抖落一身風流。
潮生腰腹靠在露台的牆上,依言問道:“你是誰?”
男人像是覺得潮生這聽話的樣子很是有趣,兀自悶聲笑了一下。
“嗯……我叫張橋遠,你可能不認識我這個名字,但是我還有一個頭銜你應該知道。”
他整個人趴在欄杆上,手臂懸在空中,整個人沒力氣似的将下巴也支在欄杆上,像一株攀附其上的植物。
他轉過頭,一雙笑眼面對着潮生,像是很期待潮生的反應。
“我就是那個被江珩性騷擾的男演員哦。”
潮生瞪大了眼,他有過許多猜測,但是沒有想到會遇上第一個站出來舉報江珩的人。
張橋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雙笑眼似是對潮生的反應頗為滿意。
方才一直是他主動,現在總該輪到潮生來提問了吧?
自己送上門的線索,潮生自然不會放過。
“你為什麼要舉報江珩?”
張橋遠有些訝異潮生的問題:“為什麼舉報……當然是因為他潛規則我啊。”
潮生搖頭:“他不是那種人。”
其實潮生也不知道江珩是哪種人,但是既然系統讓他來拯救主角,那肯定是因為主角沒幹過才對。
而且這段時間的相處,潮生以自己淺薄的人物分析,也能察覺到江珩真實的性格底色。
張橋遠沒想到潮生如此相信江珩。
他指了指潮生,又指了指自己:“如果他不是這種人的話,我何必自毀清白去污蔑他。在舉報之後我可也是很久沒接到好工作,隻比江珩要好一點點而已。”
他做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潮生:“如果你是真心讨厭他的話,就不會過來和我說話了。”
張橋遠笑了一下:“哈哈,你真可愛。我跟你說話隻是因為剛好碰上了,至于自報家門呢,隻是想以一個前車之鑒的身份告訴你 ,離江珩遠一點對你對他都隻有好處哦。”
“不過我确實不讨厭江珩,畢竟就算是潛規則,他也是圈子裡最上乘的貨色了,我又不吃虧。”
“不過可惜……其實我确實不是很想舉報他的啦~”
張橋遠朝着潮生眨了眨眼,如果站在這裡和他談論這些的不是潮生的話,兩人應該能像對上信号般來一出心照不宣。
他的字裡行間都表達出和江珩的關系匪淺,好像他所遺憾地隻是舉報江珩這一件事,而不是和江珩發生關系。
可惜潮生并沒有接收信号的天線,他也并不像張橋遠所希望的那樣會為這件事跳腳。
“你說并不是你想舉報他的,那你知道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盤的吧。”
張橋遠百無聊賴地側頭看着宴會中各形各色、抱着各種目的的人們穿梭其間,每向外界發送出一條訊息,便以為自己短暫的成為了世界的主角。
他轉過頭,将自己面向黑夜的風,語氣還是和方才一般無二的漫不經心。
“我可什麼也不知道。不過江珩現在就是個廢人了,你榨取幹淨他的利用價值之後還是得另尋出路,到時候可以來找我哦~我不收你介紹費~”
.
不知道0416說的線索是不是就是張橋遠。
之後的一個小時裡潮生又努力在場地裡晃悠了幾圈,沒再有特别的事情發生。
他有注意到自己和張橋遠說話的時候,暗中有目光時不時關注着這邊。
在張橋遠離席之後,也有人來試探潮生是否和張橋遠熟識,兩人方才說了點什麼。
潮生一臉疑惑地問道,自己和那種陷害江珩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問問題的人都哈哈笑起來,眼神中有潛藏在深處的、對潮生天真的不屑。
到了規定時間之後,潮生和趙卓津、林遊兩人彙合,一起往之前的休息室過去,然後和部分也準備今晚回去的選手一起坐上了回基地的車。
來的時候各人最大的情緒就是擔心今晚的舞台能不能完美呈現,回去時卻顯得各自深沉,滿腹心事。
也許每個人在這個宴會上都有不同的際遇吧。
潮生看着微信列表中那個新加上的賬号沉思。
***
在二公之前,節目組給了選手們一個機會給自己的親人朋友打電話,每個人五分鐘的時間,在節目組的鏡頭下進行。
潮生沒什麼親戚朋友,最終選擇了打給江珩。
“嘟——嘟——”
“喂?”
“喂,我是潮生。”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瞬,然後有些生澀地問道:“……怎麼了?”
潮生老老實實地說明來意:“節目組說要給家人打五分鐘的電話,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隻能給你打了。”
知道了對面有攝像機之後,江珩又沉默了。
“……你在那邊怎麼樣?”
“你在家有好好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