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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勤兩手空空地回到基地，央着大哥帶着他去看了父親正在進行的實驗。

之前父親和兄姐從來不讓他知道這些事情，一是因為他從小被溺愛（放養）着長大，二是他确實沒繼承到任何有用的天賦，不然也不會在搞砸一切之後，也隻得到了幾聲縱容的歎息。

雖然覺得自家弟弟突然對政事感興趣有些奇怪，但秦大哥還是帶着他去了實驗基地。

秦思勤至今都無法忘記自己在那裡看見了什麼，那幾乎颠覆了他迄今為止所有認知和對親人的濾鏡。

甚至在回到自己的房子之後馬上就給陸辛發去了通訊，在心神巨震之下，答應了陸辛幫他打開重返基地的門。

按理來說，即使自己的親人千錯萬錯，他也應該堅定的站在他們那邊，他就是這麼一個幫親不幫理的蠢貨，但不知怎的，一個閃電般的念頭閃過，讓秦思勤答應了陸辛的合作。

他不得不再次承認，陸辛雖然和自己不對付，但确實是個聰明的好人。

複雜的事情就要交給聰明人去做，秦思勤既然分辨不出好壞，幹脆便隻做一棵樹，誰更厲害誰就能順着他的枝幹爬去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他決然地按下了開門的按鍵，在原本哨台的士兵回來之前，監控屏幕上消失了陸辛他們的身影，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是這個愚蠢的秦小少爺又記錯了命令而已。

***

陸辛帶着目前手裡僅有的所有隊員，在秦思勤的幫助下潛入了第一基地。

不止是因為陸辛需要解決這個頑固的後患、想辦法終止那個真的被啟動了的、喪盡天良的計劃，還有就是——第一基地放出消息，他們捕獲了一隻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喪屍。

即使他們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潮生，而且大概率是希望陸辛自投羅網的陰謀，但陸辛他們還是隐秘地回到了這裡。

陸辛必須來确定消息的真實性，就算不是潮生，也不能讓潮生的同類落在他們手裡。

他不用想都知道除了研究之外，它還會被用來做些什麼。

曾被驅逐的隊員們都在外流浪多時，一朝回來，感覺這個一手建立起來的城市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建築和設施之類的東西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但這個被稱作“最後的伊甸”的人類第一基地，現在卻人丁凋敝到街上隻有巡邏隊在散漫地逛街。

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更有甚者見到巡邏隊的人，還慌慌張張地關緊了之前半開的門和窗戶，一幅生怕被注意到的樣子，完全不像之前陸辛他們還在的時候熱絡地打招呼的時候。

王必然看着這和外面的死城隻有整潔度上區别的街道，很難幸災樂禍起來但又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點卑劣的痛快。

他嘟囔着：“這就是他們把老大趕出去的後果，一群白眼狼……”他本來還想說一句活該的，想說這都是他們識人不清的後果。

當年陸辛被架空、被污蔑、被攔在基地外不讓進來的時候，也是那些曾經笑臉盈盈地給陸辛打招呼、噓寒問暖的人，露出最厭惡的眼神和最聲嘶力竭的叫罵。

但心裡的道德感還是讓他吞下了未盡的話語。

陸辛顯然也沒想到隻是近半年的時間，曾經欣欣向榮，是所有流浪在外的人類夢中伊甸的第一基地就被秦炳給弄成了這個樣子。

即使他從未将這座城池當做自己的責任和枷鎖，但也難免産生一種自己的作品被人給毀了的痛惜。

張科是隊員中比較有理智的，他皺緊了眉頭，問道：“陸隊，之前問你秦炳的‘新生計劃’到底是什麼的時候，你從來不肯說。現在基地被弄成了這個樣子，還不能告訴我們嗎？”

***

陸辛通過秦思勤給出的路線圖，躲過了重重嚴密的搜查和七拐八彎到比迷宮還複雜的道路，終于來到了“新生計劃”研究所的主體大樓前。

這是現在的第一基地保密程度和看管最嚴苛的計劃，即使有秦思勤偷到的建築圖，他們也幾次三番差點被發現。

這棟樓大得不像是一個疫苗計劃該有的體量，因為在陸辛在職時，研究疫苗的所有部門和工作人員也不過占了科研樓的三層而已，而現在“新生計劃”卻擁有一整棟五層的大樓。

在這一刻，隊員們心裡隻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也隻以為是這個計劃真的重要至此，讓秦炳不惜耗費末世中如此珍貴的物資和人資來為其鋪路。

但等真正潛入大樓，通過監控室縱觀全局之後，他們才發現并非如此。

“新生計劃”真正用完了這五層的大樓。

其中科研人員的住所、實驗室會議室各占一層，還有一整層是三間火化室。

而剩下的兩層都由一個個五六平米的透明房間組成。

房間分布在走廊兩邊，左側的房間中，是被砍斷了雙手、全身幾乎所有關節包括脖頸都被鎖在牆上的喪屍。

而右側的房間裡，則是一個個同樣被束縛在手術床上的赤裸女人。

他們兩兩相對着，喪屍盯着對面的人類食物，發出無聲、狂躁地怒吼，同時有一個機器罩住他們的下|體，采集白液。

那些液體經由深入地面的管子消失在監控中，然後出現在另一塊監控屏中的、全自動化的實驗室内。

陸辛在計劃書裡看到過文字的版本——那些早已産生了異變精子在實驗室内會和人類的卵子結合，鮮少能成功的受精卵會被注入到女性的體内進行妊娠實驗。

在另一層中，一個個全是女性的房間裡，有的在被注入受精卵的一瞬間就異變成了喪屍，有的竟然僥幸沒有異變，肚子像真的懷了嬰兒一樣有不同程度的隆起。

陸辛不知道在這半年裡，到底有多少女性因此死去，這些畜牲的實驗又進行到了哪一步。

但他看見那些女性恐懼絕望的表情，比計劃書上上帝視角的冰冷文字更能給人造成無與倫比的靈魂沖擊。

那些高高在上的計劃者把其命名為“新生”，妄圖通過制造人類和喪屍基因結合的嬰孩來實現人類族群的進化，進而解決喪屍病毒。

但在還未到來的“新生”之下，是層層疊疊屈辱死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