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赢了?""是,我,就是這樣,以傷換傷的,去賭了一把.而且,我賭赢了.""那,既然赢了,你都已經戰勝了邪惡成為英雄了,怎麼,這麼不開心啊...""唉,你不知道,是這樣的,她的那個什麼走馬燈,把我,看完之後,我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長安第一人民醫院内,師徒二人,一個剛剛接受完手術蘇醒,一個則是早早就守在病榻前等待自己"最重要的人",能夠在劫後餘生中挺過去,再度醒來.回歸到,保護炎黃的使命當中去.
在昏迷的這兩天的不久之後,吳量,已經從蘇醒的白鑒口中得知了一切,無論是龍君的死,怎樣戰勝的這樣一名強敵,還是自己怎樣依靠鬥智險勝,不,是慘勝.這之後,白鑒他,又看到了怎樣的一番,身為人一遭,他從未見過的光景---屍體,在說話.而且,死去的她,講述的這個屬于她的,她生前的故事,就絕不會讓聽了的人,"好受"...
"你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壞人,卻有着自己的痛嗎...""不是的,不是...我,不好回答.我已經不知道,我殺死的,到底是一個惡貫滿盈為禍炎黃的壞人,一條魔龍,還是一個,因為被炎黃傷害才選擇了一條極端的路的,可憐的苦命人了.
吳量,我,我雖然勝利,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明明我,現在應該,跟你,相擁慶祝才對,可是,我隻能感受到無力,和一股莫名的反胃感.我心裡根本就不開心,我隻能感覺到,一種,負罪感.我,殺了人.我第一次殺了人.就像這樣,我,雖然差點被殺,但是我還是,就這樣,用我手裡的刀,奪走了一個,和我一樣,鮮活存在過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人."
少年從一開始的彎腰坐起,肩背依靠住背後的枕頭,直到說完時,他,已經蜷起了雙腿,兩臂環抱,深深的将自己的腦袋埋進了雙臂與膝蓋之中.他,已經,動搖了,自己本堅定無比的,他那為天下除魔衛道的心了...因為,他已經分不清,他是殺了真正的魔,還是,殺死了一個,隻是入魔的人了.
"喂,擡起頭來,阿鑒.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狠迷茫,仿徨.我,吳量,我就以你的師傅的身份,一個責任是開導你指引你的人的身份,我現在,就給你,"布道"吧.我要跟你,說點東西.我希望,這之後,你,就能明白你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的了.鑒,我清楚,這滋味換誰都不好受,抱歉,我可能不該這樣說...
但是,悟道意思是,我有着能跟人們共情的能力,我知曉你的心中,正在掙紮.你覺得,你,做了錯事,對嗎?"一身黑白色練功夫的師傅,兩天不見,也清晰可見的又在本就瘦弱的體型上多憔悴了幾分,手邊的一次性紙杯,都被煙頭填至沒有一絲縫隙.可以見得,吳量這兩天,是片刻不離的,守護着自己啊....
"是,我是.吳量,我,我不明白,我,現在,到底,是對還是,錯..."少年的眼神,頭一次的黯淡下去.他擡起頭,神态,竟然是,一種不能言表的憂傷.他的嘴角輕輕抽動,擠出的句子裡就連語氣,都仿佛是犯下滔天罪過而發自内心忏悔的受刑人一般的哀傷.他,在為了殺死了要殺死他的人,而感到哀傷.他,竟然在為了另一個炎黃人的痛苦,去如此的,哀傷.
"阿鑒,我明白,現在,還是讓比你年長且閱曆稍多的我,比你來說在"道理"這方面略微多懂得些許的我,來替你解答這個疑惑吧.不然,你,是沒有辦法,再去完成我們那個,守護好炎黃的夢想了.阿鑒,現在,聽我說吧."師傅的眼,雖遍布血絲,卻,如此的澄澈,如此的,真.
接下來,便是吳量的舞台.他緩緩自口袋内摸出自己的香煙,點燃一支,深吸一口,直到煙頭發出耀眼的紅光,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在煙霧中,吳量,開始了,他的課程,一節特殊的,修心的課程.
"炎黃,不能擁有米國那樣的言論自由.别驚訝,是這樣的."看着驚愕的少年,師傅打斷了少年即将發出的疑問,繼續着自己的說話,他那,最高深的說話."人,心底裡,都有一種惡意.我們這一代的人,尤其是新一代炎黃人,他心中的怨氣,确實,太大了.
因為他們沒法享受到跟已經不同于當年,早已經被太多的物質過度放大膨脹的欲望.他們沒法在這樣的世道裡收獲對自己欲望的滿足.我也有欲望,但是我知道怎樣去壓制它.人一輩子就是跟自己作鬥争,你把人心裡的佛搬走,自然而然的就會有魔.魔就是天地的一種産物,就像一種吃完飯的廚餘垃圾一樣的産物.善,就會滋生惡,這也是一種必然.
這時候,要麼,自己依靠自己心裡的德行,所謂的佛性來壓制心中的魔,要麼,就是需要有看得見摸得着的人來管你.國,需要律法,就是為了壓制我們心中不好的欲望.可是,這世道不允許我們去怎樣,甚至不允許我們受欺負了去還擊.你說,人,是不是就有更大的怨氣了?你有怨氣,沒法合理的發洩,自然,就會找一種"痰盂",一種"化糞池",來儲存自己心中的這種"垃圾".
垃圾需要傾倒,不然自己也會壞掉.可是,就是有人,願意以一種攻擊别人的方式來傾倒自己的垃圾.聖人,會自己填埋掉.聖人比起人,隻是,會自控.可是有太多人不會,他們就喜歡用這種方式排出穢物."
"我們都知道,不能怎樣怎樣對待别人,可是,我們很少知道,不該怎樣說什麼,對人去說什麼.這時代,太多的人,有着物質,有着欲望,有着怨氣,可是,他們不是聖人,因為,他們沒有--德.德不配位,必受災殃.其中,最依賴德行的地方,正是跟德行一樣虛無缥缈的網絡世界.
我們在這樣一個,失去了看得見摸得着的監督的地方,我們心中的惡,會不自覺的被放大.為什麼我說炎黃不能擁有徹底的米國那樣的言論自由,就是因為,明明是"道"的發源地,可我們這些炎黃人,卻有太多太多,無德之輩了.過度的自由,無人管束,或者,德育根本就不過關的下場,就是有這些,不拿刀子捅你,卻用更傷人的東西對付你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