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的男性Alpha說着,猛地用力向上一提手臂,那力氣,隻差一點就能要了夏飛哲這條剛從末日撿回來的小命。
“入口……是——”夏飛哲艱難地從喉嚨裡滾出字音,“是你說的……深淵……”
“什麼?”Alpha驚駭道。
“深淵首領,祝鸢,是我的……”夏飛哲忍住下一秒就要噴出喉嚨的咳嗽,“……檢測到熱武器,不出十分鐘,深淵,深淵就會降落此地,我必須、必須活着——”
夏飛哲隻來得及說出這句話,轉瞬間就墜入了濃濃的黑暗之中,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的話是否能取信對方。
剛分化的年輕Alpha墜入高熱導緻的暈厥,而他的精神力卻如鋪天巨網,飛速向外延展,高壓,威懾……以及 ——服從。
夏飛哲感覺自己陷入到一種奇怪的境地,明明身體已經暈厥,感知卻格外敏銳。
他“聽”見槍聲與金屬震顫的嗡鳴,“看”到獵A團在地頭蛇的地盤上抱頭鼠竄,還“聽”到空中傳來機甲破空而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離開地面,落到一個狹窄的空間,這處“空間”很緊,幾乎要把他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卻……意外地有種安心之感。
他的精神力已經撐到極緻,忽然就此一松,他在意識恍惚間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側臉。
找到……你了,祝鸢。
他想:這次,我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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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正在無邊黑暗中下墜,像跌入萬丈深淵,又像置身無垠宇宙,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着落。
永恒孤寂的恐懼迎頭罩下,夏飛哲感覺自己就像溺水的求生者一樣,拼命、又無望地掙紮着。
有什麼東西正牢牢纏縛在他的身上,生命與意志飛速流逝——他快要死了。
他感覺到自由。像深海裡的一片藻葉,無邊無際。
忽然,一道猛烈的白光乍現,巨大的轟鳴幾乎擊穿他的耳膜——如果他還有身體的話。
然而……沒有疼痛。
對啊,他已經死了。
“……回去……阻止祂……阿比斯……”
意識的深處響起斷續之聲,音色模糊,幾乎聽不出裡面的内容。
夏飛哲費勁去聽,卻隻來得及抓住一聲模糊的尾音——阿比斯。
“阿比斯!”
“阿你頭啊。”頭頂突然炸出一道聲音,直接把夏飛哲從無邊混沌彼岸拉了出來。他猛然睜眼,愣住了。
面前有個男人,這男人說:“喲,誰家小少爺做夢還念着情郎名字?來,說說看,阿比斯是誰?”
夏飛哲沒吭聲,默默收回自己抓在這男人胳膊上的手,順便飛快把男人打量了一遍。
這男人一身黑色正裝,皮鞋锃光瓦亮,墨色頭發斯斯文文地梳成了時下白犀系最流行的“溫柔霸總”型,不看他那張臉,光這身行頭都能稱贊一句:還怪人模狗樣。
隻是該“溫柔霸總”雖長了張标準美男臉,卻偏偏眉眼極深,眸子狹長,瞳仁又是少見的純黑色,怎麼看都不太像好人。
這人眉尾還有顆小紅痣,每當他一挑眉,那顆紅痣就會不懷好意挑釁與之對視之人。
這男人,正是白犀系邊境巡衛隊總指揮,“深淵”一把手,祝鸢,祝總。
同時,也是未來将被稱為“阿比斯”的邪神。
夏飛哲的手不自覺地往腿邊摸去,他記得那裡應該有一把刀。
然而,伸手撈了個空,他隻摸到了幹燥、硬纖維的病号褲子。
落空的瞬間,夏飛哲完完全全地醒了。他重生了,現在邪神還沒有降臨。
沒想到那個男Alpha竟然還挺好心,沒在深淵的人趕來前把他弄死。
更意外的是,祝鸢竟親自來了。
夏飛哲瞥見這病房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他“此時”正實習的地方。
不過,這門口怎麼這麼多人?總不會是來看祝大統領的英姿吧,不應該,常人聽到姓祝的兇名還不有多遠跑多遠?
祝鸢……祝鸢,鸢,鸢尾。
這名字寓意不太好,一百年前被聖殿剿殺的邪|教,其圖騰便是黑色鸢尾,想到此人未來要不做人,這麼看,給他取名的人還真有先見之明。
敵強我弱,要怎麼才能迅速殺掉他?偷襲嗎?周圍有沒有順手的武器……
祝鸢見夏飛哲沒出聲,眼神亂瞟,隻當他是心虛,伸過手就去捏他的臉,向上一擡,“還在想那個叫阿比斯的人?”
兩雙漆黑的眸子便對視上了。
“沒有……”夏飛哲撇開視線,輕聲說:“隻是做了個噩夢,阿比斯不是人名。”
“哦?那是什麼?”
夏飛哲:“一個惡魔。”
還沒完全适應自己如今重回弱勢的局面,被祝鸢這樣居高臨下掐着下颌,他感到十分難受,往後輕仰脖,想從被鉗制的手裡掙脫出來。
“别動。”祝鸢翹起唇角,命令道:“好少爺,離家出走整整兩年,我得好好檢查一下。”
夏飛哲忍住伸手掀開對方的沖動,想起來了,這會兒的他,還是祝鸢手裡的“商品”。
“商品”不能太出格,他逃跑兩年,這會兒是應該聽話點。
于是,他任由對方檢查起來。
祝鸢先是把夏飛哲的臉左右看了幾個來回,有點不滿意:“沒飯吃嗎?餓成猴了。”
接着,又撥弄起夏飛哲散開的長發,語氣稍微滿意:“長了,要好好梳一下。”
再然後,他的手就摸到夏飛哲的脖頸上。
夏飛哲一個激靈,反射般抓出他手臂,“……我沒事。”
祝鸢垂眸看着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蒼白、五指修長,用力時,能隐隐看見淺青色的經絡。
胸腔中猛地一跳,他下意識擡起另一隻手覆蓋上去。
夏飛哲:……
這是什麼意思?
倆人正在詭異沉默,忽然門口傳來輕響,雙雙轉頭一看,一名醫生推開門走進來。
“夏醫生,你還有這麼俊的哥哥,藏得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