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流星雨非彼流星雨,畢竟正常流星不會飛成煙花狀。
夏飛哲費力睜開一隻眼,看見無數火花在天幕上無聲綻放,拖着長長的尾巴,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知道,那塊期待已久的隕石,沒了。
呆呆地看着天上的黑暗,夏飛哲腦子裡空白了,隻有祝鸢的興奮勁頭極高,也不知道看個隕石爆炸怎麼能高興成這樣。
“我家少爺現在學會浪漫了——”
祝鸢擡手一攬,環住夏飛哲的肩往身邊一帶,“之前的事就不和你計較了,乖乖跟我回去就一筆勾銷。”
夏飛哲下意識想躲開,可脖頸僵硬,動也不動,想問一句對方之前是什麼事,又反應過來自己的使命未完成,引人生疑的話噎了回去。
隕石不是無端爆炸,不到二十分鐘,天上再次出現一個小亮點,十個亮點,一堆亮點……它們越來越大,嗡嗡轟鳴由遠及近,燈光把這一片照得恍若白晝——比此地天然的白晝還亮。
祝鸢不知道又從哪個兜裡掏了兩副護目鏡,扔給夏飛哲一副後站起身,朝着光亮降落的地方走去。
那是,十艘小型戰艦!
在白犀系能一次出動十艘戰艦以上的編隊,除了圍着主星轉的正規軍,就隻有深淵了。
如果是從前,比二十年還要久的從前,夏飛哲會遠遠等着,等到祝鸢處理完所有事情,再返回來将他帶上飛艦。
他與深淵格格不入,祝鸢也從不會強行讓他與之接觸過多。
然而,他使命未完,現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樣與深淵的艦隊保持距離。
祝鸢帶隊深淵滿星域到處跑,自己不跟着,豈不是一點近身機會也沒了?
他跟在祝鸢身後,不着痕迹地縮短倆人之間的間距。
忽然,前邊的光照中就沖了一個瘦高男人下來,速度太快,他頭頂上帽子似的東西飛了出去,露出下面锃光瓦亮大光頭。
“老大,你沒死啊!”那光頭邊跑邊叫,在祝鸢跟前刹住腳,差點就要淚如雨下,“還以為我們要成沒爹的孩子了!”
“尤裡斯!陣前亂跑亂跳像什麼樣子!”
另一道話音從後面冷冷壓過來,随着一陣從容腳步聲,一名着裝整齊的斯文男人走在過來,扣住光頭的肩膀往後一帶,朝祝鸢行了個标準的長恒系軍禮,“總指揮!”
光頭被斯文男子的氣勢壓服帖了,縮在他身後吐吐舌頭沒出聲。
祝鸢無所謂地一擺手,“叫你們送能源,搞這麼大陣仗,到時候又被防務部告狀。”
斯文男人一挺胸膛:“統領的安危最重要!”
祝鸢嘴角一抽:“行了,假正經!”
那男人露出個腼腆笑容,不接這話,反而看向祝鸢身後,“少爺!很高興見到你。三年不見,你長高了,就快趕上老大了。”
夏飛哲慢慢走出祝鸢身後的陰影,擡起視線與這名文職“軍官”對視。
“好久不見,艾柏·格裡厄耶長官,十分感謝你們的支援。”
“這麼叫多生分,以後還是叫我菜頭叔叔吧。瞧瞧,曆練兩年,俊!整個白犀系也找不出比夏先生更标緻的人了。”
叫艾柏的年輕男人被這句話愉悅了,臉上刻意的正經全部融化,閑聊一句後才開始彙報現在的情況。
他看了眼夏飛哲手腕,說:“幸好這次出門你帶了巡航X,不然我們也沒法穿過這麼多未知區域……不過這裡的随機物質太多,雖然路上清理不少,但此時位置已經改變,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祝鸢接過管理權,登上了戰艦,循着路去接苦守“家當”的霍博了。
回程時,祝鸢指揮人把星球表面掃了一遍,順便撿撿屍,翻翻面目全非的老巢——很遺憾,這幫臭蟲狡詐得很,駐地裡隻有臨時制造大氣的能源裝置與營養劑,什麼線索都沒有。
祝鸢大手一揮,叫人取樣裝袋,倒也沒什麼失望之色,仿佛真拿這次突發行動當一次冒險之旅:“拿回去,該送哪送哪,中央星都拿他們沒轍,咱們這麼出力哪有用?走了,少爺這次發現新衛星‘灰餅’,咱們找老頭子要賞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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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艦指揮室。
“總指揮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艾柏察言觀色,拿着一本厚厚的紙頁筆記本挪到祝鸢身邊,翻開一頁新紙,就要開始記錄。
“總,指,揮……統領——”那個叫尤裡斯的光頭在邊上學艾柏的說話語調,“菜頭雞,你這腔調跟誰學的?酸唧唧……穿上衣服人模狗樣的,真把自己當副官。”
艾柏一記眼刀瞪過去,“你個蘿蔔芽,想當副官都嫌砢碜。”
“停,官不官的放一邊。”祝鸢叫停屬下的無聊争執,對尤裡斯說:“老四,我看你的報告裡說抓到三個在逃犯,審過沒有。”
“沒呢!”尤裡斯叫道,“老大你知不知道這地方多兇險! 什麼玩意兒都有,不提高警惕找你們留下的痕迹,誰知道下一刻撞上的是垃圾還是隕石還是什麼沒見過的東西……哥兒幾個沒讀過多少書,也認不全……”
“關哪的?”祝鸢打住尤裡斯的廢話,再次問。
“就在這艘飛艦下邊。”艾柏正經答道:“首領,咱們現在去審嗎?”
祝鸢:“去。少爺呢?”
艾柏:“在休息艙,要叫他一起嗎?”
祝鸢嘴角一擡,眸裡露出兩分愉悅,“不叫,讓他到處玩兒去。”
指揮室内中央控制台朝兩邊分開,露出下行通道,祝鸢帶頭走在前面,一邊漫不經心說:“咱們不是領公家飯的,什麼官啊長的,就别拿到外面說了。”
“好的,祝總。”艾柏換了個稱呼,“我能當個副官嗎?”
祝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