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海上北之地,有暗窟,其間多毒蟲鼠蟻。因生長環境惡劣,每種至毒的物種自出生便開始本能的絞殺與掠奪。一種叫梵蠱的靈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淮武有藥局,其中一味重藥便是梵蠱風幹後的骨幹研磨後的粉末,藥局的弟子每年組織人手前往上北之地,小心謹慎在暗窟外蹲守等待梵蠱蛻殼後,虛弱之際,才好下手。
趙驚鴻要的,是活的。
上北之地濕冷,趙驚鴻運息禦寒,一頭紮進洞中。内裡光線昏暗,一灣水塘,水面黢黑,上面一具肚子腫脹的屍首。
趙驚鴻細細打量,死人面上泛白,臉面尚未泡開,倒像是剛死不久。
有人來過。
他略過水塘往前走,牆壁上不時簌簌爬過多腳爪的蟲子,再往裡走,愈發狹窄,他冒着腰往前挪,一路上牆壁的蛛網都被打落。看這情況,在他前面,因當是有一隊人。
擠過窄口,豁然開朗,前面隐約有人聲打鬥。
三條五六米長的蜈蚣纏住了前方幾人,鉗口上偌大的帶毒鋸齒回回往人門面攻擊,眼看幾人分身乏術,趙驚鴻提劍出手,攔腰将三隻巨型蜈蚣斬斷。
幾截蜈蚣掉落在地,翻滾扭曲着身子,甩濺出的墨綠色血迹腐蝕了牆面。一截蜈蚣頭眼看氣息恹恹,用力向身邊的人噴射出一注毒水。
一男子突然往旁邊女子身邊一撲:“清月小心”。
趙驚鴻反應迅速,劍尖一撩,動作幹淨利落地破水劃開一道水牆,擋住了這緻命的毒水。
危機方過,衆人驚魂未定,女子上前來。
“多謝公子搭救,且問公子名諱?”
“趙驚鴻”,他收劍入鞘,神色淡淡。
在場衆人面色一變,那女子臉上有些激動,“敢問可是淮武宗趙驚鴻”。
一男子有些猶豫,上前兩步道:“失禮了,不知公子來暗窟是為尋何而來?”
趙驚鴻沒有搭話,徐清月上前一步,“我等乃七舍宗弟子,家父中毒,我與師兄弟來此是為尋找宦銀丹,為家父入藥”。
趙驚鴻看了看她,“我此行目的,與諸位并不沖突”。
幾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趙驚鴻陣劍雙絕,若目标一緻,他們這一方人馬,怕是白來了一場。
他年少成名,聲名遠揚,在場幾人多少有些恭慕之心,有人提議道:“既如此,不若同行,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幾人也點點頭,看他決斷。
人多累贅,趙驚鴻正要拒絕,徐清月趕忙開口:“暗窟往後細碎毒物衆多,我們帶了許多解毒護身的藥。與公子同往,确有請求庇護的心思,但此間攜帶之物,若公子需要,也可共享”。
趙驚鴻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所尋的梵蠱分公母,公蠱受制于母蠱,若未來無定數,他想以身為囚籠,在李堂風身上多打一層保障。
梵蠱喜濕,必定在暗窟深處。徐清月幾人尋得‘宦銀丹’是銀蟲腹部的一處硬尾。幾人目标一緻以藥開路,這裡窟洞四通八達,像蜜蜂的巢穴,一個又一個不見天日的洞等着人鑽。
有前人骸骨做記号,路倒也不難辨認。隻是越往後走,越發安靜。
行至一片空洞,終于能直起腰來,頭頂向上兩寸蟲物躁動,什麼生物一閃一閃,附在牆壁上,引出一副絕美的星空。
馮越點了火把,一時間洞内景色收入眼簾,駭得人頭皮發麻。
密密麻麻一張張硬甲殼子,上面旋渦環繞,是暗窟有名的‘眼蛛’。仰頭貼着臉對着人,幾人駭的手腳發涼,下意識又蹲下,想離那東西遠一些。
有這東西在,說明他們離盡頭不遠了。
趙驚鴻打了個手勢往前,幾人匆匆摸索着往前挪。半晌功夫,幾人終于出了小洞。身後衆人明顯松了口氣。徐清月扯了扯趙驚鴻的袖子,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前邊看。
攀爬在牆壁上,胡亂纏繞的粗壯藤蔓,一個梵蠱正在休息,那是隻母蠱。母蠱尾翼呈扇形,像蝦尾,沒有攻擊力。公蠱就在附近,趙驚鴻靜靜等待着。其他幾人也極有眼色地不出聲。
這裡常年昏暗,生物大都沒有視力,但聽力極佳。
趙驚鴻在母蠱附近撒了些藥食,片刻,母蠱尾翼振動,一隻四腳的公蠱哒哒爬了過來。
公蠱的四肢肢尾極尖利,像蠍子的尾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