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就是,消失了很久的人,再次出現意味着什麼?
從某個角度,她似乎是存在過,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都有據可詢,可她又像是一陣風,你能夠感受得到她的存在,卻無法觸摸其。
或許,她暗戳戳的一切,你都不知曉,這樣的人當真值得嗎?
而消失的。
那麼這個再次回來的人,她,還會是她嗎......
回來的原因是什麼?
仇恨,或者愛。
你是否想起,那年紫藤樹走廊下耳邊輕聲呢喃的低語。
你是否能夠想起,白色衣裙上也曾開放過花朵,花枝穿過蕾絲的間隙,系進線圈勾勒出模樣,美成一幅畫,柳樹枝丫輕壓頭頂,仿佛撐起了整個夏天。
幸福,觸手可及的遙不可得。
我被人追殺了,準确的說,是我熟悉的一個人,她叫周忱蕊。
我叫李辛顔。
在我的身邊發生了這樣一件怪事,我今年大二,馬上踏入大三。
回家的第一夜晚,我做了一個重複了很久的夢,反複的夢見一個人,她帶着面具,聲音也不是熟悉的音調,反正是很刺耳,尤其是在哼唱調門的時候。
“I will be back.”
這是第一晚,也是最後一晚。
我似乎被卷進了一場異世界的遊戲,盡管這聽起來很可笑。
夢醒後。
我再次驚醒,汗水打濕了枕巾,白色的如同晚冬下的最後一層雪,點綴的花骨朵,素淨的被子上點綴着些許的碎花,一眨眼,仿佛一切都恍若多年,竟從心頭冒出了陌生的滋味。
鐘座搖擺,蕩漾起記憶的餘波,夢與現實的邊界究竟在哪裡。
原木色調的桌子旁,窗戶被風吹的打開,一縷陽光照射進窗簾發出微弱的光,窗外的樹木被吹的嘩嘩作響,頂上的風扇葉子發出一種陳年老物的吱呀聲,連帶着頭上暗綠色的鐵扇也一同轉了起來,暗色的飄簾被連帶着吹的飛了起來,白色的紗布卷着暗布,陽光順着防盜窗的間隙照向了地面,閃出波光粼粼,如同水面一般。
“起來了?”母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脆的高跟砸在石塊的地闆上去,一身灰色的衣服穿得得體又精緻,頭發也隐隐掩蓋了新長出來的白絲,黑色的發夾别在鬓見,若隐若現。
她拿起了我床邊的瓶子,将水倒進了寫着喜字的白瓷盆中,插入了新摘的花,那是月季,新長的,母親在哪兒停留了很久,最後留下了一句話。
“昨天晚上又沒關窗?”手指卻劃過那桌面。
我頭有些發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我昨天夜裡沒有關上窗戶的事情,嗓子也有些發黏,隻是說出來有些聽不清周圍的話,“不記得了。”
“放假了,是可以休息一下,”母親走了,“在老家待兩天吧,熟悉熟悉周邊的環境。”
“你...”母親欲言又止,不似記憶裡的模樣。
我站了起來,穿上了拖鞋,“怎麼了?”
“沒什麼,”母親笑着說道,“覺得累的話,就出去散散心吧?”
我隻當她是關心我才這樣說的,站了起來後,遠處的書似乎堆疊在一起,刺目的鮮紅讓我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了房間的一角。
四處轉望,眼睛卻精準的撇向了一旁的牌上,隻見那牌上畫着的,年輕的愚人穿着色彩斑斓的衣服,帶着像小醜一樣的帽子,手舞足蹈,昂首闊步,站立在懸崖邊上。
是張大阿爾卡那牌。
“愚人牌,新的開始嗎?”
我從未玩過這類東西,雖然我也曾對命運的選擇而感到不公過,也曾經想過,如果那年說清楚,心中便不會有這麼一個心結了。
清晨七點整,我收拾好了郵寄過來的所有行李,那些不要的衣服以及書籍,這些東西我用不上了,可都是一份難得的回憶。
日記,從小學到如今的本子落在一起,成就感,卻恰似空落落的一片,缺了的什麼,那一本日記,我丢了。
收拾好了一切我才坐了下來,手中玩弄着那張牌,那張牌角落已經隐隐泛着陳舊的光澤,像是被人摸了很久,一張老牌,散發着歲月的味道。
窗戶外是我家的院子,并沒有人會從這裡進來的,而我的牌,想起來了,我也曾有一套這樣的牌,隻不過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我靠在床邊,靜靜的看着窗外的落葉飛着,時鐘滴答滴答的敲響在耳畔——是她。
清脆的笛聲從那間院落裡傳了出來。
靠近窗戶,那笛聲越來越近,仿佛是在我耳邊吹響的,而當我走過那個小院,笛子聲戛然而止。
陰森的氣息從骸骨向四肢蔓延,“周忱蕊!開門,我知道是你。”
我敲了敲那個門,什麼時候我已經想不起來了,這裡應該是你家的門吧?
“辛顔?”母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家裡沒有米了,你去買些,早點回來。”
笛子聲徹底沒有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聽,我又幻聽了嗎,這病不是已經好了嗎,我捂住耳朵,試圖不去聽,笛子似乎沿着我的耳朵再次流向了腦海之中。
那天雨下了又一整夜,淅淅瀝瀝的雨灰蒙蒙的落在小小的屋檐之上。
“你相信有另一個時空嗎?”她說,手上的筆不停的轉,“當它停不下來的時候,就意味着時空大門的打開。”
我從來不相信這些,按照現在的科技,怕還是實現不了穿越,可若是真的有,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我看過一些重生的小說,無非就是後悔曾做下的選擇,選擇上了另一條曾經自己未曾看到過盡頭的路,像是兒時的猜糖遊戲。
這次糖在左邊,下次呢,還會是左邊嗎?
*
“李辛顔!”
*
“一袋大米,”我摸索出了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屏幕的壁紙還是那年的紫藤花木,随後掃了牆上的二維碼。
老闆是個男人,長得有些細長,一雙眼睛猶如兩個燈泡一樣嵌在兩頰之上,稍微的有些突出,兒時這裡的老闆早就換了人,如今的老闆似乎聽說是撿了漏租了這個地界,而之前的老闆似乎出了點事情。
我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之前的老闆似乎都會買一送一,隻不過買一送一的都是一些小商品,比如糖果,我們這些孩子也特别喜歡去他哪兒。
所以才這麼多年都能清楚的記憶,而至于為什麼,似乎那人很有錢,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破産的。
至于什麼事情,似乎沒人知道。
“老闆,來杯水。”我轉過頭,便看見了一個老熟人,是她,我的步子似乎黏在了地闆上,嗓子發不出聲音,隻能靠扭動上半身來看她的去向。
她身穿一身黑色的長袖連衣裙,很有特色,類似于朋克風的長裙,就像她的人一樣,她靠在結賬台前,“一瓶水。”
老闆是她叔叔,家族一類的事情,我向來不是特别的清楚,因而從未多問。
她轉過頭,“老同學,好久不見,喏,糖,給你的。”
她的一笑,似乎還如同多年前一般。
我點頭一笑,再擡頭,她早就跑了出來,老闆拿出了大米,我該回去了。
不知道我含蓄的模樣是否會讓她多想,我想說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你是誰家的姑娘,之前可沒有見過啊?”老闆看出了我和她的聯系,便擡了擡下巴看着遠走的她。
“老同學。”
我點頭,随後接過大米,大米真的很重。
“那以後要常去她家找她玩啊!”他說完随後又去數了錢。
我并沒有當回事,掂起了那袋米的時候我才後悔沒有騎車,擡起頭,她就在前面。
“李辛顔,怎麼回事,還是這麼虛啊?”周忱蕊一手将大米扛了起來,拍了拍電動車,“上來啊,愣着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