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萬殺哈哈一笑,指着自己:“妖怪?你見過我這麼一身正氣的妖怪?”
青年指着第一個人頭:“你剛才還挖了它的眼珠。”
“哈哈,小做懲戒而已。”祖萬殺說完擺擺手要走,忽然想到什麼,回身問:“有沒有多餘的衣服,借我一件,我這一身血待會讓普通百姓見了,該吓壞了。”
青年臉上怪異的神色更重,道:“此處方圓五百裡内,都不會有一個活人了。”
祖萬殺一怔,問:“為何?”
“有妖孽作祟,民不聊生已久。”
祖萬殺歎道:“此事常見,如今天下大亂,妖邪想必遍地亂跑了吧。”
青年道:“那倒不至于,鎮鬼十二塔尚在震懾,仙門修士們都在四處鎮壓。”
祖萬殺眼神在青年身上看了兩個來回,心裡覺得奇怪,問道:“你看着不像是仙門中人,要說散修,揮劍運槍的手法,又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來?”
青年把手中的斷劍劍柄随手一扔,沒有一點不舍,道:“就是散修而已,我接了泥犁山鬼王的納賢文書,前來代泥犁鬼王處理此地的邪祟,以充陰德。”
祖萬殺聞言,莞爾一笑。
看來這小子還是沒有放下對自己的防備,怕自己有意謀劃他點什麼,故意說出了泥犁外使的身份,雖然真假不知,但震懾一般小妖卻足夠了。畢竟道上都知道,能給泥犁山出外差的活人,都有幾招可怕手段傍身。
祖萬殺無端對這人生出了點欣賞的好感來——看着冷酷無情,出手狠辣,倒是心思細膩,很會給自己找靠山。
阿祖打蛇順竿爬,提議道:“既然如此,讓我與你同去吧,要是把這件事做好了,你幫我美言幾句,也許我能在泥犁鬼王那留一個好印象,将來讓她幫我多說上幾句好話。”
“……”青年沒想到她突然提出這一茬,但思索了片刻,還是同意了。
畢竟此地荒山野嶺,人煙全無,突然出現一個渾身血迹卻沒有一點傷口的美麗又柔弱的女子,本身就是非常可疑的事情。
何況這名柔弱的美麗女子,剛才還一臉平靜地挖了一顆人頭的眼珠子。
說不準這個女子就是此地作祟的妖邪本身,留在身邊未必是件壞事。
于是二人各懷心思,一同上了路。
祖萬殺笑道:“我叫‘道微’。道行微末的意思,是個沒什麼出息的名字呢。”
雖然這麼說,但她一臉發自真心的笑容,可見她是真的中意這個名字。
青年頓了一下才道:“家中有位姐姐姓傅,我随姐姐姓,單名一個‘貞’字,傅貞。其他的實在不便告知。”
“怎麼,你欠了很多錢?還是有很多的仇家?”祖萬殺問。
傅貞目視前方,步履平穩,答道:“我祖上得罪了大人物,位高權重,至今不敢在外賣弄身家。”
“那你祖上真是不夠意思,竟然害得後輩隐名埋名地過日子,為老不尊,實在可恥。”
傅貞很不高興她的說法,側頭打斷道:“我祖上是赫赫有名的威武,怒如雷霆,爾等不可诋毀。”
“好吧,對不起。”祖萬殺轉口就道歉了。
傅貞大概摸出了這個女子的脾氣秉性,就像一塊滾刀肉,而且深藏不漏很聰明,他自覺還是少說話為上策,吊着一串人頭加快了腳步。
祖萬殺不緊不慢地跟着,可不論傅貞如何加快腳步,她總能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問:“這裡妖孽作祟,是什麼妖孽啊?你可知道什麼消息嗎?”
說到正事,傅貞慢下腳步,側臉看她:“不知道,我隻是聽泥犁山說,冥界有一本記錄往生德行的冊子,按照上面所記,此地有一處村莊,名曰‘窈窕鄉’,十分古怪,子孫福德虧損了上下兩百多年,已經到了斷子絕孫的地步,不過冥界繁忙,所以灑下懸賞,我便接了過來。”
祖萬殺笑了笑,随口道:“哈,那必然是做了什麼斷子絕孫的壞事喽。”
傅貞皺眉,不同意她的話,道:“妖邪作祟,百姓無辜。”
祖萬殺見他還挺認真的态度,也不辯駁:“既然如此,我們就走着瞧吧。”
二人一路說着,朝着一座座荒山間錯的山路中并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