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抓住了屋渡厄抓在自己心口的手,吐出兩口血,虛弱道:“我現在身體不适,我們回頭再摸。”
“……”屋渡厄面無表情地撤回了手,甚至有種被人占了便宜的難受,把手在自己衣裙上擦了擦。
祖萬殺捂着胸口,一咕噜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聲道:“我覺得聶行天快來了,我們也得跟上了。”
屋渡厄仰頭,面色凝重帶着愠怒問:“祖萬殺,你知道你剛才死了嗎?”
祖萬殺眨眨眼,委婉道:“大概知道一點,剛才有髒東西在争奪我的識海。差點被奪舍了,哎,還好我比較厲害。”
“我現在發現你身上的問題比我想的還要多。”屋渡厄站起來走到祖萬殺面前,心煩意亂道:“壞因、心魔、還有你說的什麼報應,我不知道你這一千年都幹了什麼光榮的好事,但是這麼多麻煩壓在身上,你就不想找辦法解決嗎?瘟苦神不行,如無不行,元初也不行?再不濟去找法士娘娘,總好過哪天你就像剛才一樣,一會沒說話就死掉了!”
祖萬殺認真聽着,眼睛裡透出一點愉悅的漣漪,連連點頭道:“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有什麼話等我們離開龍宮再說,不然不好的消息馬上就會應驗,你也不要亂想,我和這心魔周旋很久了,一時半刻不會出問題。”
說罷不管屋渡厄什麼反應,她自己急匆匆地離開了隧道,開始往龍宮深處走去。
她表現得很有把握,但顯然,心想事成地讓心魔活過來這種事還是給了她一些沖擊,對于這趟差事的态度從順由事态發展變得更加積極,想要盡快離開這裡。
感知中清晨和驚雲的位置已經到了龍宮裡面,聶行天也已經帶着天支的一幫修士進入了外圍的隧道,二人匆忙穿過這些香氣彌漫的隧道,一路上祖萬殺腳速飛快,甚至抓住屋渡厄跳躍了一段路,迅速趕到了盡頭。
隧道盡頭是一處非常大的筒狀洞窟,牆壁中密密麻麻開鑿着很多洞穴。她們所在的隧道盡頭,也是這洞穴中的一個。
在洞窟下方的黑暗中是一片平地,香味就是從地下升上來,散入所有隧道中。
祖萬殺扶着牆壁彎腰下看,神目似乎看到了什麼蹊跷之處,頭也沒回便對屋渡厄道:“我要下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說完就跳了下去。
其實她這話說得很沒道理,探路或者解決潛在危險,屋渡厄都不需要被保護,一起下去反而節省時間。
屋渡厄直覺祖萬殺這次下去是又有貓膩瞞着自己,之前她不深究也罷,這次近在眼前,她再不聞不問心裡說不過去,也跟着從牆壁洞口中探出頭,看到祖萬殺下落的位置後,蓄力要跳下去。
“救命!渡厄!救我!”身後的洞穴中傳出一聲驚恐尖叫,回音震得屋渡厄心尖跟着一顫。
她知道這是年少的祖萬殺,心想這心想事成地真是沒完沒了,逮着一點弱點就反反複複地戳。羞惱之下,她情緒也不耐煩到了極點,抽出玄劍回身就要斬下去,沒成想對方先一步沒了聲息,捂着胸口竄出的冷劍砰然倒地了。
這是唱哪出?
屋渡厄一挑眉,拎着劍走近兩步看去,發現殺死這個少年祖萬殺的,是另一個祖萬殺!
這個祖萬殺看着就是二十多歲成神後的模樣,但和她認識的又不同,這個祖萬殺神色非常躁郁,眉眼間都是瀕臨失控、抑制不住的殺氣,她見到盡頭的人是屋渡厄後,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冷漠地一甩龍淵,獨自轉身走了。
屋渡厄覺得這一幕非常奇怪。
這個樣子的祖萬殺她從沒見過,更不可能是心想事成地根據她的記憶變化出來的,難道是祖萬殺的記憶?
她看了眼洞窟下方,打算跟着這個冷漠的祖萬殺過去看看情況,然後再去追真正的祖萬殺。
屋渡厄追着跑過了兩個隧道後,腳下再次踩到了屍體。不過這次的感覺不太一樣,不再那麼柔軟冰冷了,好像出現了别的屍體。
她停下腳步低頭查看,把趴着的屍體一翻過來,先感覺背後一陣冷意冒了出來!
常慈!
這是常慈的屍體!
她順着這屍體的方向擡頭看去,發現隧道前面密密麻麻鋪滿了許多的屍體,不止常慈,還有被腰斬的狗尾巴,割斷喉嚨的紫金仙子,怒目圓睜的僻戰功武神們,微阖雙目面帶微笑的瘟苦神雙子,甚至屋絡奈,祖極,全部都以各種各樣的死狀屍體橫陳在這裡!
這條隧道裡堆滿了神仙鬼王和皇帝種的屍體!
這詭異的場面讓屋渡厄下意識扶助了牆壁。
“這些都是……”屋渡厄話到嘴邊,竟然沒有一個合理的猜測,她大腦完全混亂了。
她遏制着心中的驚愕繼續朝前走了一段路,發現這些屍體不止一具,其中以常慈的屍體最多,屋絡奈的屍體隻有一兩具而已。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屍體上都掉落着幾片潔白的羽毛。
滴答、滴答——
隧道前方有一道人影走了過來,手裡還提着一具正在流血的屍體。
屋渡厄感覺一陣無來由的怒火瞬間蹿了上來,她拎着劍快步走了過去,準備看個究竟。
但真的看清之後,她完全僵住了,手中的劍變得無比的冰冷沉重,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寒潭裡。
來的人還是祖萬殺,之前冷漠滿是殺意的祖萬殺已經死在了她的腳邊。
眼前的祖萬殺是笑着的,嘴角朝着兩側向上裂開,雙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笑得非常詭異,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神情。
屋渡厄瞳孔驟然縮小,無法控制地向後退了兩步——她手裡的屍體,是元初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