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萬殺笑道:“當了皇帝說話底氣就是足啊。這麼回事,渡厄之前不是罷工過一段時間嗎?鬧了一樁冤案出來,有個生前積德行善的張員外因為死晚了一段時間,沒當上本該當的城隍,一直壓在她手裡沒發落呢,原本我是想讓他入朝為官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嘛,我想你現在也今非昔比了,能給他安排個好來世。”
祖極琢磨了一下當初鬼王罷工引出的種種怪狀,那段時間萬家和南家戰場打得橫屍遍野,相隔時間并不遠,思忖道:“按你所說,這張員外現在還沒投胎,我能有什麼好位置留給他?我這裡倒是缺賢臣良将,可不缺襁褓嬰孩啊。”
祖萬殺道:“倒也不急,我就是先找你要個名額,日後兌現就好了。”
祖極一聽,覺得可行,道:“既然你都有考慮,我自然信你,什麼名額,我提前安排下去。”
祖萬殺湊近他,一手遮住唇邊道:“太子位,行不?你要是不滿意,以後當個皇子也挺好。得是那種閑散享清福的皇子。”
“……”祖極眼睛瞪大,腦海中什麼東西再次被打破了。
他怎麼能相信祖萬殺呢。
真是打仗打得腦子昏了。
祖極不太敢相信,問祖萬殺:“什麼意思?祖宗我沒得選,現在連孩子都給我承包了?我就不能不生兒子?你還給我布置這種任務,真是難以置信。”
祖萬殺眨眨眼解釋道:“轉世做男做女對鬼魂都一樣,公主當然好,我又不挑。”
“是啊,又不是你投胎!”祖極感覺胸口喘不過氣來,連忙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緩緩神。
她說着走到沙盤前,就着之前祖極和将軍們布下的戰況,來回踱步思索,同時閑聊般問祖極:“銅鏡我看到了,不過那玩應可夠蹊跷的,把泥犁山都燒了。”
“噗!”祖極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什麼?泥犁山還能着火?那不都是雪嗎?”
祖萬殺搖頭道:“我也沒想到,不過隻燒了鬼王殿。你知道那東西是誰的嗎?”
“祖治千的。”祖極道:“不然我為什麼要轉交給你……你不會不知道鎮三江的名号吧?”
祖萬殺略過了這句質問,在沙盤上畫了兩筆,又道:“那銅鏡你怎麼來的?”
祖極看着沙盤上的變化,記在心裡,對祖萬殺道:“窈窕鄉因果像内,我變成了一個叫茂樹的小販,他夜裡被一個小女孩找上門,手裡就捧着這東西。”
“小女孩?”祖萬殺斷定道:“不是找茂樹,就是找你,不然這東西不會到你手裡,那小女孩什麼模樣?”
祖極回憶道:“個子不高,到你腰間而已,不胖不瘦,眼睛很大,臉頰上的肉鼓鼓的,嗯,還有短頭發,額頭上蓋着碎發……對了,她好像有三隻眼睛。”
祖萬殺忽然回身看他。
祖極一指點了點自己額頭,畫了個豎紋:“長在這裡,金黃色的,當時天很黑,我不太确定。”
祖萬殺回到座位上喝茶,摸索着杯沿琢磨:“是真的,那應該是驚雲的孩子,燭九陰。我在紫金仙子哪裡見過她的畫像,可她怎麼會在那裡呢?”
祖極不知道驚雲這回事,不過看祖萬殺安靜思考,自己退到了一旁給她安靜,默默到沙盤前思索祖萬殺給出的戰法。
等他再聽到祖萬殺的動靜,是她不知道想通了什麼,講茶杯一撂,說了句“我得去看看那銅鏡什麼來曆”後就憑空隐遁走了。
祖極看着空蕩的賬内,又聽見帳外将士們湊在一起說話忽然爆發的歡笑聲,一人撐着沙盤自言自語:“祖慎、孟平,我好像不得不真的做皇帝了……”
……
祖萬殺走了一趟堰龍城再回泥犁山,鬼王殿内,屋絡奈和傅清鴻已經不見人影,隻剩下屋渡厄和屋青青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銅鏡。
那鏡子裡有傳出了隐隐約約的苦笑聲,而且還在不斷擴大。
屋渡厄見祖萬殺回來,問道:“祖極怎麼說?”
祖萬殺往公案上一坐,側身挨着屋渡厄道:“我覺得這事情有點複雜了,這鏡子是祖治千的,但是是燭九陰送到祖極手裡的。”
“燭九陰?驚雲的孩子?”屋渡厄皺着一張臉,“這白命蘭太能搞事了,心思這麼多晚上都睡不着覺吧?”
祖萬殺搖頭道:“不知道,但我現在有點睡不着覺了。”
二人齊齊歎了一聲。
屋青青的杏圓眼看看屋渡厄,又看看祖萬殺,搞不明白這兩人的愛恨情仇,隻是禮貌發問:“那我們還要翻鬼王冢嗎?”
祖萬殺不明所以,仰頭看向屋渡厄尋問,屋渡厄解釋道:“屋絡奈之前打上天庭,回到過去找傅清鴻的時候,獨自經曆了一世,當時我們正好在上古,白命蘭讓她手底下的漆夫人裝成屋家族譜裡的厲鬼夫人,和屋絡奈搶泥犁山。”
祖萬殺撇嘴挑眉,對白命蘭的手段已經有了一種麻木的無奈:“她好忙啊。”
屋渡厄同樣深感自愧不如。
她道:“不論如何,還是要去開棺看一看,不然我總不放心。之前我和屋絡奈說要開棺,這面鏡子就突然着起了火……”
三人去了一趟鬼王冢内,這裡的懸棺壘得滿滿四面牆,連洞穴上方都用鐵索吊着一片棺材,想找到屋通行的還真不容易。
屋渡厄不常來這裡,隻好找來了幾個比較活躍的亡靈問棺。
“屋通行?早就死透透的了,棺材裡應該就剩一套衣冠了,喏,在哪裡,第三排第三個,去吧。”
屋渡厄遞給屋青青一個眼神,她個子矮,更輕盈,幾個跳躍就翻了上去,将那棺蓋一掀,對屋渡厄道:“确實,就一件衣服,沒别的。”
說着她又看向旁邊“厲鬼夫人”的棺材,做了一番準備猛地破開棺蓋,臉色一空,對二人道:“空的,全都是空的。”
本來也不抱希望的屋渡厄和祖萬殺二人一同沉默,各自仰頭看着這巨大的鬼王冢,這裡的棺材上萬之多,根本不可能一一掀開檢查,費時費力不說,也會驚擾亡靈長眠,到時候怨氣更加壓不住。
祖萬殺幽幽說出了三人心中那個最不好的猜測:“其實,躲在其他懸棺裡,也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