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房小妾!”祖萬殺靈光一現,立即翻出救苦天書,找到了第二十八頁。
屋渡厄湊過來看,書頁上赫然四個大字:
【分靈隐匿】!
屋渡厄看了一遍,簡述道:“大概是說可以通過分出一部分靈魂,寄存在某個物件或者回憶中,等後世的人發現,就可以以他人識海重新構造自身,實現在後世複活的目的。”
“複活。”祖萬殺無奈笑了出來,眼中恨意萌發,“能想着到處複活的,隻有畢方。”
看來白命蘭不但告訴了祖萬殺畢方的弱點在天濁仙門圖内,還把畢方另一條複活的後路給揪出來了。
屋渡厄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想不通:“那這白命蘭到底是不是想幫你?”
祖萬殺斷然點頭,自信微笑道:“自然,她還祝我成功呢。”
屋渡厄問:“那這銅鏡,我們是不是不進為好?”
如果她們真的進去,在裡面撞見了畢方的靈魂,那到時候可就真的遭了。
如無的識海都被畢方奪舍而搞崩潰了,她們兩個要是被畢方沾上邊,肯定要狠狠褪層皮。
還好祖萬殺提前一步找到了白命蘭留下的提示,屋渡厄心有餘悸,忙道:“我馬上把這面鏡子銷毀,放心,我有自己的手段,絕對沒有後顧之憂。”
祖萬殺重重點頭,看來厲鬼夫人的真實身份,隻能通過漆夫人順藤摸瓜了。
兩人走上前去拿銅鏡,銅鏡卻不肯罷休,又湧出一片血液燃起了怨火,祖萬殺也将飛沙喚出,準備重新封存銅鏡。
銅鏡好像受到刺激一般,畫面急速變化,眼花缭亂,忽然閃過一個場景,讓祖萬殺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副萬家與南家攻打二十四聯城得勝後,逼入孟家府邸大院内的場景。
年少的祖萬殺安靜地站立在院中,身旁的白命蘭紅着眼眶強忍情緒,拳頭攥得死緊才能勉強忍下對來者的殺意,忽略他們得意的嘴臉。
年少的祖萬殺卻渾然不覺,乖乖地站在白命蘭身邊,顯然非常信任白命蘭。
她二人面前擺着一張長桌,桌上是十杯清酒。
來者中有一人頤指氣使道:“十杯裡有一杯是毒酒,喝下去當場腸穿肚爛,白城主,既然你護着這個殺人魔物,不如一同分擔,今天不管是誰喝下這杯毒酒,我都大人大量,放你們一條活路。”
言罷,身後一衆修士将領都哈哈笑了起來。
白命蘭的身影在笑聲中輕微顫抖了兩下,成王敗寇,她閉眼忍下,擡手拿起杯盞。
半路被祖萬殺截去了,她仰頭痛快喝下,不等白命蘭說什麼,又火速喝下了其他八杯,都沒事。看得一衆來人都有些傻了眼。
屋渡厄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段過去,按照時間算,二十四聯城被攻破那會,她好像和祖萬殺大吵了一架,或者說她單方面感覺到了祖萬殺永遠不會生出人類感情的某種安靜絕望的崩潰,而和祖萬殺分道揚镳了。
再見面的時候,祖萬殺已經成了很有名字的修士,即将一統修仙界。
在她印象裡,祖萬殺總是一路勝利,總是淡漠地傲視所有人,從未有過這種狼狽的時候。
祖萬殺忙道:“别看了!”
屋渡厄一把摁住她,目光緊緊盯着銅鏡,低聲道:“讓我看完。”
祖萬殺再想掙紮,銅鏡中年少的自己已經把最後一杯毒酒喝下了。
果然是十分劇烈的毒藥。
祖萬殺喝下須臾就覺得腹中劇痛無比,一把抓住白命蘭的手臂,無聲看向她。
她不大會表達疼或者開心這種感受,隻是靜靜地看着白命蘭,好像無害的動物即将被殺死的最後一刻,會安靜地看着天等待瞳孔擴散。
她就這樣看着紅透了眼眶的白命蘭,直到口中嘔出黑色的血水,無力地倒在了白命蘭腳下,看着天,忍受着痛苦。
那一定疼到了極點,因為屋渡厄等人都能清楚看到,毒藥迅速腐蝕了祖萬殺的内髒,她的腹部開始“咕噜噜”地癟了下去,她年少的身體甚至來不及掙紮,就在一個竭盡全力的翻滾後,七竅流血而死了。
到死都沒有喊一聲疼出來。
屋渡厄後退兩步,她幾乎不敢直視那壓抑的場面,不敢看白命蘭完全黯淡下去的眼眸,和萬家南家那些殺了一位傳說中的神,而感到得意的大笑模樣。
銅鏡裡熱鬧極了,哭聲和笑聲混雜一片,屋渡厄卻隻感到了無法呼吸的壓抑。
她現在才知道,或許這就是祖萬殺一直不願意提及的,她藏着捂着,沒和任何人講過的過去。
那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神,臨死都沒能喊出一聲疼的,不為人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