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命蘭在亂葬場待了半個月,她守着姬會然的屍體,拼命吸收着畢方灌入她識海中的灰暗念頭,尋找着重新凝聚姬會然靈魂,複活她的辦法。
她大概找到了。
亂葬場的中心畫起了一個神秘的陣紋,白命蘭摟着姬會然的屍體慢慢凝聚着四方殘留的雜亂魂魄,辨别着姬會然的氣息,最終塑造出了一個混亂的集合體。
那不是姬會然,至少那不是真正的姬會然。
她長着姬會然的臉,但神情舉止判若兩人,年紀也要大出五歲,是個十分成熟言語輕佻的瘋女人,是個瘋鬼。
且自稱漆夫人。
屋渡厄三人這才知道了漆夫人的由來,明白了為何白命蘭會始終護着這個四處作惡屢屢觸怒三界的瘋鬼。
她自欺欺人,認為那就是一部分的姬會然。
最後白命蘭背着姬會然的屍體,在不遠處一個山清水秀的位置埋葬,帶着瘋癫的漆夫人從三人的視線中遠去,隐入塵世。
當她真正出現在祖萬殺與孟應塵面前時,已經是五年後了。
祖家與二十四聯城共同攻打了萬家的九座城,随後瓜分治理,平衡徹底打破後,百姓和修仙界都陷入了惶恐,因為他們都看到了祖家與孟家聯手的威力,也見過了祖萬殺這殺神降世的神通。
祖萬殺的名氣更大了,大到了家喻戶曉,能止小兒夜啼的程度。
伴随着口口流傳的還有孟應塵的名号,她對二十四聯城的治理與減稅除祟的治理讓她聲名鵲起,随着三江水浪美名遠播。
而她曾對祖萬殺說的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再一次上演。
元氣大傷的萬家與蟄伏的南家抛下了前嫌,聯手對抗起祖家和二十四聯城來,為了避免直接與祖萬殺對戰,他們選擇了從二十四聯城入手。
祖治千沒把兩個手下敗将放在眼裡,隻把祖萬殺派去了孟應塵手下幫忙助陣,自己還在祖家界裡過着花天酒地的逍遙日子。
他又娶了一門親。
這次的婚事很有意思,新娘子還沒過門,祖家界大街小巷内就流傳起了消息:
“這新娘子長什麼樣你們知道嗎?和那個之前強娶吊死的二十八房特别像!”
“我見過,我的天啊,跟回魂了一樣!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難道祖治千專情起來了?念念不忘,又找了同一張臉?真是奇怪,奇怪。”
“過兩天就要辦婚事了,到時候我們去瞧瞧!”
……
祖家界忙活着張羅婚事的消息不日傳到了孟應塵這裡,她猶記得上一次那個少女的下場,對送來的請帖心下鄙夷,找了個理由推脫了。
第二日晚上巡視時,在城門上問祖萬殺:“你要回去嗎?最近戰況稀松,你可以回去看看。”
祖萬殺道:“不去。”
這也是想當然的,孟應塵沒再問了,這時城門腳下來了一隊人馬,領頭的道:“城主大人,招募的各位能人異士都到了,請允許我們入城。”
孟應塵俯身趴在城牆上下看,風格迥異打扮得五花八門的各路奇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馬上坐着一位一襲白衣的女子。
天太黑,她看不清面容,但女子衣白馬白,膚色也清透如雪,穩穩坐在馬上時端莊又别有一番孤高清冷,讓她忍不住多留意了兩眼,對領頭的笑道:“讓你請能人異士回來,你倒好,給我請了位一等一的美人,傳出去,還以為我這城主要沉迷美色,動搖軍心了!”
領頭的還沒說話,那女子先笑了出聲。
聲音也怪好聽的,孟應塵又壓着城牆更深,想看清她的容貌。
女人仰起頭來,目光和她對上,素麗的臉在随行火把的暖光照耀下柔美笑起,高聲道:“城主大人怎麼能以貌取人?不日兩軍陣前,自然能教您看到我的手段。必不會害得您動搖軍心。”
孟應塵原本随意的笑意滞留在臉上,不自覺正經了起來,對那女子點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城門打開,領隊帶着人入城了。
她自然不會動搖軍心,但孟應塵的心卻動搖了起來。
身旁祖萬殺卻一偏頭,看着進城的隊伍,不解風情地警覺道:“有妖邪之氣。”
孟應塵趴在城牆上回味了一陣,才解釋說:“這能人異士都是我砸黃金招募來的,有本事就行,至于什麼本事,那就各憑本事喽。”
祖萬殺道:“邪術害人,習術者作惡多端,你說過作惡多端不好。”
孟應塵趴在城牆上,擡眼笑問:“那你覺得哪個是害人性命的?那個美人嗎?”
祖萬殺點頭,道:“我感覺她很怪,表裡不一的很,而且一定非常歹毒。”
孟應塵倒不否認祖萬殺的直覺,但也堅持道:“美人有些脾氣和手段,是件好事。”
祖萬殺一時無語,她覺得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砌進城牆的孟應塵才是真的色令志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