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精沿着隧道頂部八足狂奔,狐狸精沖在最前吐出一口妖霧,白霧濃重,瞬間把洞口附近的視線遮了個結結實實。
傅清鴻召喚孤光調轉回斬,一劍将那黑熊精的熊頭刺穿,巨大的身軀砰然倒地,狐狸精卻早已經不知道靠着妖物藏到了哪裡。
蜘蛛精從洞頂爬上了牆壁的棺椁中,步足敲擊的聲音讓屋渡厄迅速鎖定了它。
玄劍瞬間出鞘朝它刺去,沒想到蜘蛛精一吐絲,吊着自己蕩到了屋渡厄身後,玄劍釘入了石壁。
屋渡厄稍一猶豫,擡手勾松了衣領。
抓到好時機的蜘蛛精正要吐出毒絲偷襲,就驚悚地看到屋渡厄雪白的後頸上,那道深深割開又被縫合的傷口中,睜開了一隻血紅的眼睛。
它一看到這眼睛,腦海中就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是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扭曲的東西,讓它生出了一種最本能的恐懼。
要命的是,屋渡厄不止這一隻詭異的眼睛!
她松了的衣領中,鑽出來幾隻藤曼一般的觸手,像是蓮花般長出了一片片蓮葉。
而那些蓮葉,根本不是蓮葉,而是一張張人的臉皮!
屋渡厄作為渡擺渡了太多亡靈,那些亡靈中不乏命格強硬的王侯将相,修為深厚的修士尊者,他們的八字面皮都歸擺渡者所有。
一張張來曆不凡的面皮,全長着屋渡厄那雙血紅的眼珠。
當他們在屋渡厄身後展開時,那些面皮還說起話來。
“呦,總算放我們出來了,看來那隻渡後來混得不錯啊。”
“這女娃一找我們出來就是打架,算了算了,老夫且幫你一把!”
面皮們在屋渡厄四周站開,成了她新的眼睛,最默契的法器。
蜘蛛精被這些詭異的眼睛盯着,不到幾秒,就突然發出崩潰的喊叫,從洞頂的懸棺上掉下來,八隻步足抱團,僵死不動了。
一張小女孩的面皮連在血肉藤蔓上轉過來,垂下眼看屋渡厄。
屋渡厄此時狀态實在不佳,她好像很累很困,眼皮垂着,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連玄劍都懶得收回來了。
這小女孩死後心性穩固,單薄的一張面皮主動貼過來,蹭了蹭屋渡厄說:“渡,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啊?祖萬殺死了你很難過嗎?”
差一步就要得道的修士胡須血紅,豁達笑道:“怕什麼,不是能活過來?你有辦法,你忘了?”
屋渡厄搖搖頭:“沒忘。”
一張妩媚的婦人面孔道:“那就不要難過了,你現在很需要她,她也需要你,别拘于一時之困。”
屋渡厄點頭,擺了擺手,所有面皮藤曼都默然縮回了她的體内,玄劍铮然召回。
一擡頭,就看到傅清鴻一臉沉思地盯着她。
屋渡厄道:“怎麼?害怕我?”
“那倒沒有。”傅清鴻搖搖頭,“我隻是好奇,她也能像你這樣嗎?鬼王都這樣?”
屋渡厄眼也不眨道:“是的,她比我還可怕一些。”
傅清鴻聞言,不禁笑了笑,搖搖頭轉頭跳上了棺材牆壁,去追殺狐狸精去了。
這狐狸精極為狡詐,它知道二人不願破壞這些棺材,就躲在密密麻麻的懸棺後,更不去看屋渡厄的方向,生怕她放出那些詭異的面皮藤曼來,加之它身體瘦小,簡直像水中泥鳅一般十分難抓,反讓屋渡厄與傅清鴻感到被掣肘。
既然不敢打,屋渡厄正好也要問問它:“你們跑來泥犁山做什麼?不說?不說我就親自去追你了。”
其實她的血肉藤蔓隻是精神攻擊,不可能真的去絞殺它,不過剛才狐狸精看到了蜘蛛精死的蹊跷,心中必然忌憚,不敢貿然動手,才吓唬她一下。
狐狸精想到她那詭異的招數就呲牙,隻好和她胡攪蠻纏地搭話:“成仙。”
屋渡厄和屋絡奈的反應是一樣的,冷笑道:“我竟然不知道這裡是一處洞天福地?”
狐狸精好一陣不說話,直到屋渡厄又要出招,它才不甘願道:“這是陰陽之門,首尾之處,渡天譴雷沒用,才來這裡。”
屋渡厄思索片刻,問:“這裡的‘門’,你們誤以為能通向哪裡?”
“九重天!”
狐狸精猛然一躍,跳到了一口懸壁棺材後面,隻露個雪白的狐狸腦袋,朝着她眯起眼睛嘻嘻笑。
“鬼王大人,你别想蒙我,我這種實力弱的的小妖怪,腦子不聰明真的會死的。”狐狸精兩隻爪子一搭棺材蓋,趴下不動了,對屋渡厄道:“不是什麼‘誤以為’,而是事實如此,我家娘娘想成仙,那必然就能成真仙,渡天譴雷是庸才的陽關道,我家娘娘自然有與衆不同的獨木橋。”
傅清鴻冷淡嘲諷:“你這小妖怪對你家娘娘真是忠心耿耿,但魁娘娘真成了仙,以她的陰毒,你也不能雞犬升天。”
狐狸精一歪腦袋道:“奇哉怪也,人類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們精怪怎麼就不能暫且同舟共濟呢?我最愛吃魚了,捕魚的道理我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你休想挑撥我和娘娘的關系~”
屋渡厄對這小狐狸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道:“恐怕魁娘娘的舟上沒有你。”
狐狸精撇嘴,“那又怎麼樣,我們成仙,又不搭舟。”
鬼王冢外一陣龍吟之聲震徹山間,似乎有哀嚎之意,看來四方鬼主的第一次合作很是順利。
狐狸精一聽龍吟,啧啧道:“看來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