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萬殺和白命蘭找到屋渡厄會和後,三人看着昏死發着高熱的孟平,白命蘭主動道:“這裡留給我處理就行,你們忙去吧,有事情靈信聯系。”
“好。”
三人分開後,屋渡厄與祖萬殺又回到了泥犁山中,冥界的公務有些是屋絡奈處理不了的,她隻能去下界處理,留下祖萬殺一個人再回到了遊邊地獄中。
第二天見面的時候,屋渡厄一進鬼王殿,就看到祖萬殺倒在白骨王座上挑着手指尖,法士娘娘那副空皮囊在她的指揮下活靈活現。
一個空皮套在空中旋轉行走,這一幕看上去怎麼說都有點太奇怪了。
屋渡厄道:“你這是?”
祖萬殺見她來了,笑盈盈地坐起身,空出椅子的另一邊,屋渡厄坐在身邊後,她把空皮囊叫到身邊,問:“看着怎麼樣?還能再用一段時間吧?”
屋渡厄饒有興趣道:“那自然可以。”
祖萬殺道:“昨天看到瘟苦神找祖極的熱鬧,連她們都不知道法士娘娘與九頭昧都死了,可見你們三個的動作迅如閃電,不如趁此機會利用起來,将來說不定可以狠狠将畢方倒打一耙。”
屋渡厄覺得這個行為有點冒險,道:“法士娘娘最常與元初仙道碰面,難道不會露餡嗎?”
祖萬殺笑容不改看着她,屋渡厄忽然醍醐灌頂了,道:“也許元初仙道早就發現法士娘娘是九頭昧冒充的了,但他一直當做不知道,或者他根本就無法發現,那你重新換個裡子,元初仙道還是不會發現。”
“是的。”祖萬殺笑道,“雖然不知道是哪種情況,但是這個辦法是行得通的。”
屋渡厄問:“那你挑好裡子了嗎?”
祖萬殺轉為沉思,道:“有想法,但需要白命蘭的幫忙。她呢?”
“她去疏導孟平了。”屋渡厄唏噓道,“一朝之間被昔日師弟滅了全家,孟平現在恨意滔天。你不過去幫祖極說兩句話嗎?”
祖萬殺搖頭,道:“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一心二用地打量着法士娘娘的皮囊,随後将它疊衣服一樣疊在了桌案上,側頭看向了屋渡厄。
鬼王殿内靜悄悄的,遊走的燭火光亮在二人之間流動,不斷掠過二人的臉龐。
屋渡厄無端有些不自然,輕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祖萬殺安靜片刻,歎了口氣,玩笑般道:“本來我是有很多很多話想和你說的,但是到了這一步,我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覺得你都懂。”
屋渡厄隻能“嗯”了一聲,道:“我确實都明白。”
祖萬殺猶豫輾轉,欲言又止,還是破罐子破摔地鼓足勇氣,道:“雖然我們都知道,但我覺得還是說出來的話更加算數,更明白更清楚一些,你知道我很……你嗎?”
雖然她說得非常沒有底氣,非常的難以啟齒,但屋渡厄還是聽清楚了,她說的是“喜歡”。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嗎?
屋渡厄目光滑到她那邊,發現她盯着地面,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二人撐在王座邊緣的手指尖擦在一起,她們都感受到了,但是誰都沒有動。
屋渡厄盯着指尖最後的一點縫隙,猶豫應該怎麼做。
再近一點嗎?還是安穩地挪開手。
但屋渡厄知道,自己沒有很多選擇了。祖萬殺已經在她眼前死過一次,她親眼看到了她追悔的崩潰和絕望,但最終還是沒事人一樣站在自己面前說“對不起”,這是如何鄭重的一份情誼。
試問誰能在一次次因果扭轉中不會因為徒勞而心生憎惡,乃至瘋掉,可祖萬殺卻一如既往的清醒冷靜,她還是和當年一樣,讓屋渡厄發自内心地覺得,她就是天生的神。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了。
此刻害羞與沉重的情緒一股腦填滿,屋渡厄竟然連點一下頭,都覺得十分艱難,艱難到祖萬殺沒有看到。
可祖萬殺也沒在看,她出神地盯着地面,眼睛裡流出了一滴晶亮的淚光。
“我讓你為難了……對不起,我知道你很難原諒我,換做是我,我也很難相信害死我的人。”祖萬殺聲音輕飄飄的,但抓着王座邊緣的手卻繃得很緊,泛着青白。
她還是故作輕松,理解道:“其實我做這麼多,都是為了贖罪,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負擔,畢竟你成了鬼王後,我也沒聯系你,連句道歉都沒有,讓你原諒我确實太……”
屋渡厄忽然打斷她,不悅而平靜地道:“你說謊。”
祖萬殺眨了眨眼,擡起微微紅的眼睛看她。
屋渡厄字句清晰道:“你來找過我,也找過白命蘭,但我們沒原諒你,還對你動手了。”
祖萬殺瞳孔微微擴大,她這才明白昨天屋渡厄說的那句“對不起”,原來不是為了僻戰宮那一劍,而是為了更加久遠的事情。
她恍然地笑了一聲,竟然有種心中的擔子忽然消失了大半的輕松。